陈式一自己其实已经懊悔自责的要命,但是张延龄之前告诉他,自己不发信号,便是安全无虞。不许他自行判断局面,硬闯救援,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陈式一在偷偷潜入军港失败,驾船逃走之后并没有急于行动。
但是他知道,接应失败便意味着护国公孤身在西区之中,危险之极。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合眼,一直和几名手下注意着西区的动静。午后的敌军战船的炮击发生之后,陈式一更是心忧如火。因为他意识到那是国公爷行迹暴露,正在被敌军搜捕。佛郎机人用大炮轰击,国公爷的安危堪忧。
他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冲西区救援的时候,看到了张延龄求救的信号。那其实也是发动进攻的命令。本来三颗信号弹便是传令进攻的信号,护国公打出了十几颗信号弹,那更是情况紧急。陈式一知道。必须要配合大部队进攻,吸引敌军交战,才能缓解国公爷的危急局面。所以他只得立刻发出信号弹传达进攻的命令,并且配合骑兵快速解决入城的关卡之敌。
陈式一已经想好了,如果国公爷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他当场便抹脖子自杀。他的职责便是保护国公爷,自己没做到便要引咎自裁,以惩己过。
“张兄弟,莫说这些了,快营救国公爷要紧。河西便是佛郎机军港所在之处,也是佛郎机人聚集之地。咱们得想办法攻过去。”陈式一道。
张隐纵马看了一圈,皱眉道:“有些棘手,河面开阔,只有几道桥梁。对岸火枪手防守严密,工事甚为密集坚固,兵马已经到位。要是硬闯的话,死伤定然很大。我们只有不到两千人。对方除了战船水军之外,守军依旧是我们的两倍。且都有火器……”
张隐说的没错,整个满剌加海港的佛郎机兵马人数超过一万五千人。其中近万人都是船队海军及后勤人员。驻守的马步军人数也有四五千人。除了东区千余人之外,西区是防守重点。河岸对面,阿方索得知敌袭的消息之后,已经将所有兵力集结于大河西岸,重点防守几处桥梁通道。
佛郎机人的武器配备也不是开玩笑的,大面积装备的火绳枪,弓弩等远距离武器,足可让强行冲锋的手段无法实施。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带头冲,其他人跟在我后面。无论如何要冲过去。”陈式一叫道。
张隐皱眉道:“不成,那不是找死么?莫忘了,我们是要占领此处的,不是来送死的。”
陈式一叫道:“可是国公爷生死未卜。”
张隐摆手道:“我知道,那也不能盲目进攻,会葬送兄弟们的性命。公爷要是知道我们这么盲目的冲锋,定要大骂我们是败家子。冷静,等东区战斗结束,等火炮上来。”
陈式一无可奈何,心急如焚,却也知道张隐的话是对的。如果强行冲锋,最后的结果定然是死伤惨重。不但无法救出国公爷,反而要被赶出满剌加港口。最好的办法便是占领东区港口,等火炮全部运抵,用火力压制掩护渡河。
夕阳慢慢的西沉下去,暮色渐起,天光渐暗。
东区的战斗逐渐结束。东区佛郎机守军被歼灭数百,其余的往北边的山林里逃遁。本地雇佣的护卫军则不堪一击,早就做鸟兽散。这帮家伙平日作威作福,此刻如丧家之犬,招致了本地百姓的自发的袭击。东区街市之中烈火熊熊,许多百姓得知大明兵马攻进来,自发组织起来,协助战斗。这种情形倒是让人意外。
但是,大河西面,西区河岸上。灯火通明,人马嘶鸣。几处桥头上,佛郎机火枪手云集守卫,还有大量的士兵正在迅速搭建工事,沿河河岸数千兵马云集守卫,严阵以待。
海面上,战船的进攻还在继续。虽然阿方索发现了对方是海面佯攻,试图命令战船回撤,利用战船的火力协守防线。但是汪鋐率领的三艘铁甲战船却凶狠的发动着进攻。炮火又狠又准的对敌军战轰击。
尽管三艘铁甲战船都已经受了多处损伤,却成功的牵制住了大量的佛郎机战船,逼着他们只能交战。
天色擦黑时分,大明兵马的大批车辆运载的数十门火炮终于抵达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