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东西的时候,张延龄问道:“姨母和长顺可商议好了?下午我们便要回城里了。要不要跟我出去闯世界去?”
谈秀英道:“表姑爷,这孩子死犟,怎么说就是不听,说担心我一个人留在村里没人照顾。你们帮我劝劝他。”
张延龄看着长顺道:“你怕你娘受罪?”
谈长顺点头道:“表姑爷,多谢你好意。我娘是最重要的。”
张延龄点头道:“好孩子,孝顺你娘是对的。我也不劝你了。各人有各人的路,每一种选择都是对的。”
谈如青道:“姨母,你也跟我们走便是。这样长顺便能出去了。不为其他,为了他的将来着想。这庄子,唯一让我牵挂的便是祖母的坟了。这些人都凉薄的很,你住在这里也没意味。夫君,咱们将姨母带着出去好不好?”
张延龄尚未说话,谈秀英忙道:“不不不,我可不去麻烦人。我是个废人,怎好让你们照顾我。我在这里还成,出了庄子,便是傻子一个。什么也不懂。倒是我顺儿,求你们带他出去,我不想让他在这里守着我这个老婆子一辈子。我想明白了,跟着你们才有出路。”
张延龄笑道:“一起走便是。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还养不起你么?我府里可是有大批的闲人的。若是你闲不住的话,也有事情能做。只是你是如青的姨母,总不能让你做些洗洗涮涮的事情。那岂非不尊重。”
谈秀英道:“有我能做的事么?那我去。我不吃白饭。洗洗涮涮的做些事,才能安心。这样长顺也能跟着表姑爷做事。”
张延龄转头看着谈如青,谈如青轻声道:“便依着她吧。不然她不肯的。干活也没什么不尊重的。我不会说什么,你也不必在意。”
张延龄点头笑道:“好,既如此,那便这么定了。我们回京城的时候,派人过来接你们走。我们在南京还有几个月要待,过年的时候接你们母子一起去南京城玩。”
谈秀英喜不自禁,谈长顺也很高兴。其实他内心里是希望离开谈家庄,闯外边的世界的。
吃了饭,又给墓地周围修了一圈木篱笆的墙壁,挖了几条排水的沟渠。众人这才回村里。
路过村头,见谈如青的三伯父正缩着脖子在路旁张望着。见了谈如青和张延龄,三伯父忙上前来赔笑。
“去上坟的么?呵呵,我刚听说准备去帮忙,你们便回来了。有心,却没帮上。”
“那可多谢了。”谈如青冷声道。
“如青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会,本该请你吃顿饭的。可是你也知道,家里穷的很。马上又要过年了,孩子们都没衣服穿,家里米缸也是空的,这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三伯父赔笑道。
“他三哥,别哭穷了。天天赌钱喝酒,赌桌上输了个精光,当然是这样了。”谈秀英冷笑道。
“嘿,你说什么话?你这女子。管好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三伯父怒道。
“你说什么?”谈长顺黑着脸捏着拳头上前喝道。
三伯父忙后退,指着母子两人朝谈如青道:“瞧瞧,瞧瞧,现在都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了。”
谈如青皱眉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道:“三伯父,拿去吧。这是最后一回。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管你是赌钱还是喝酒花了,下次也休想得到一文钱。我祖母是你们谈家的人,她的坟头乱草丛生,你们都没一个去扫一扫,清理清理。她在世的时候对你们那么好,你们的良心呢?不说了,你让开,我们回去收拾东西要走了。”
三伯父接过银子忙揣在怀里,连连点头称是。待谈如青他们走过,一转身便飞奔到一家院子里。里边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呼五喝六的在赌钱。一个个叫的起劲。三伯父大吼一声让开我来坐庄,迅速沉浸在赌钱的快乐之中。
众人回家,正收拾东西打包装车准备离开。东西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人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如青,如青。了不得了。快去帮忙。”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秋菊?你怎么来了?”谈如青惊讶道。
秋菊是谈家庄的女子,嫁到几里外的李家庄,是谈如青小时候在这里的玩伴。
“莫说了,我本来是要来看你的,可我小叔子媳妇生孩儿。我给她接生。本来一切顺利,但是孩子就是出不来,横在里边。这不,我想起你回来了,便赶忙请你去帮忙。人命关天,你可一定要帮忙啊。”秋菊叫道。
谈如青闻言连声吩咐小竹拿药箱,让阿牛套车。小竹背着药箱要跟着出门,谈如青却道:“小竹留下来侍奉姑爷便是,阿牛跟着去便成了。生孩子的事情不知道多久,咱们今天走不成了。晚上你侍奉姑爷洗漱吃饭。”
张延龄道:“我跟你一起去。”
谈如青苦笑道:“生孩子的事情,你去作甚?站在那里么?今晚反正是走不成了,再待一晚上,明日再走吧。人命关天,不说了。我得走了。秋菊上车,阿牛,赶紧赶路。”
谈如青说着话,跟秋菊火烧火燎的上车离去。只留下张延龄和小竹站在院门外怔怔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