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们还打开个赌局。上士费尔南多断言,今晚五艘明朝兵船会被全部击沉。其他人则不那么乐观。费尔南多便开了个赌局,自己坐庄让人下注。
这帮家伙都是赌徒酒鬼罪犯出身,赌局是他们最爱的活动,倒也不足为奇。随时随地都可以赌上一局。哪怕是两名士兵无缘无故起了争执打架,他们也会赌一手谁赢谁输,并不会去劝架。
对明朝人发动袭击的行动,开始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很快便再无半点担心。还以为是明朝兵船铺天盖地前来,结果只有六艘火力一般的兵船前来。这根本不是己方三艘蜈蚣炮舰的对手。
此刻,众人守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不敢擅离,但却感到极为无聊。在奉命打了两发炮弹试探之后,他们纷纷开始闲扯起来。
“这些明朝人是不是疯了?跑来偷袭我们的港口,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他们找死也就算了,害得我们睡不好觉,还得在这里守着。真是无聊透顶。”
“说的对。真是扫兴的很。今晚刚好轮到我抓阄中了。那个女人我还没玩够呢,半夜就被吵闹起来的。回头我要抗议,我必须重新拥有抓阄的资格。不,应该让那女人再让我玩一晚上。我说的是一整晚。”
“何塞,你得了吧。你还睡了半晚。我抓阄就从来没中过。抓阄就不是个公平的办法。我建议,我们应该用拳头说话。谁打赢了,谁就可以挑选女人睡觉。”
“苏亚雷思,看在上帝的份上,闭上你的嘴吧。你很能打么?要是那样的话,我天天可以踢你的屁股,我的伙计。你连明朝女人一根头发也摸不到。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气氛很放松,所有的士兵都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就在他们哈哈大笑,谈论如何玩弄被抓来的明朝女子的时候,城堡坡下,陈式一带着十几名亲卫分为五组,正匍匐在地面上,贴着碎石草地往前爬。
他们已经爬到了一百步的距离内,已经完完全全的听到了城堡上方的说话声和咒骂声。
陈式一握拳举手,所有人停止了前进,然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站起身来,举起了鸟铳。
“准备,瞄准!”
陈式一的手在空中挥动着,做着鸟铳队制定的无声的手势传递着命令。
“射击!”陈式一的手向前一挥。
“轰轰轰!轰轰轰!”三人一组的鸟铳手们手中的鸟铳喷出了火光,十五颗铁弹冲出喷火的枪膛,穿透夜幕和海风,直射城堡上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佛郎机士兵们。
城堡上的几座炮台是裸露着的,但本来操纵的士兵是有城垛掩护的。只是他们实在太无聊,参与到他们最喜欢的话题,都一个个懒散的站在那里指手画脚的说话,相互肆无忌惮的笑骂着。这便让他们的身体露在了城垛之上。
本来他们只要稍微矮下身子,城垛加上下方仰射的射击角度都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可是他们实在太放松了。他们哪里知道,大明朝有百步之外精度极高的鸟铳火器。更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射手。
“噗噗噗!”铁弹击中血肉的声音响起,血水从一个个血洞里飞溅出来。
不久前还谈笑风生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一个个破口袋一般的倒下。被击中的人基本上不是头颅便是胸腹以上的要害位置。因为下边射击的角度只能击中他们的胸腹以上的位置。这也意味着,一旦射中,非死便是重伤。
噗通,噗通。一个个失去生命的身体倒下,有的直接从城垛上方翻转摔落下来。
变故陡生,所有城头上的其余佛郎机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十多名操炮手便已经如广州府里的百姓骂人的话一样‘扑街’了。
下一刻,城下呐喊声惊天动地。六百名南海卫士兵开始了对城堡的冲锋。
“敌袭,敌袭。开炮,开炮!”城堡上的佛朗机士兵如梦初醒,大声叫嚷起来。然而他们才发现,炮手死的七七八八了。
一门炮起码得有三个人才能运作。一人操纵瞄准,一人搬运子炮上膛。一人举火点炮。少一个,便要手忙脚乱。更何况五处炮台的炮手最少死两个,两处炮台的操炮手全军覆灭。
短时间内,五门城堡正门处的佛郎机炮一门也无法开炮。
这便是张延龄制定的狙杀计划。
威胁最大的是五门佛郎机炮的轰击,那会对己方数百兵士造成巨大的伤害。所以张延龄要利用手下鸟铳亲卫的精妙射术破局。
只要射杀操炮手,即便有其他士兵顶上开炮,正如菲戈所言,在命中精确度以及操作熟练度上都是要大打折扣的。操纵火炮那可是技术活,张延龄可不信谁都能轻易顶上去。
况且,这狙杀计划也不仅仅是针对炮手。鸟铳完全可以利用射程和精度的优势狙杀任何敌兵。进攻开始之后,那将是对方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