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城东的一座大宅子之中,谷大用正和杨玉两人在厅中喝酒。
谷大用手中抓着一只肥硕的烧鹅腿正啃得汁水淋漓,大赞鲜美。一旁的杨玉为他斟酒夹菜,伺候的很是周到。
“谷公公,今日可是威风的紧。王爷又如何?谷公公东厂督主的身份亮出来,还不是乖乖的等候问询?杨一清和张延龄他们也不敢阻拦。嘿嘿,卑职看着都解气。我敬谷公公一杯。”杨玉举杯道。
谷大用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斜眼看着杨玉道:“你是损咱家还是捧咱家呢?今日被张延龄那厮吵闹多次,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有什么威风可言?”
杨玉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来时刘公公不是说了么?此次前来,定不能教人将叛乱的原因同公公推行的清屯之策联系起来,所以,咱们得把水搅浑,转移注意力。倘若能查出庆王府和朱寘鐇之间有所瓜葛,那可是大大的有用。”
谷大用笑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有用法?咱家也来学学。”
杨玉忙笑道:“谷公公便不要取笑卑职了。卑职虽愚钝,却也知道谷公公这么做大有深意。公公敢动庆王府这座大山,那一定是早就算计好了的。若查出庆王府协同朱寘鐇作乱,那岂不是大功一件。杨一清和张延龄他们以为到此叛乱已平,殊不知除恶不净,遗留祸根。谷公公挖出这祸根,岂非平叛之功最终归于谷公公?他们反倒是行事疏忽,肃清叛乱余孽不力了。”
谷大用闻言哈哈大笑,用手中鹅腿指着杨玉道:“杨指挥使,没想到你不笨嘛。倒真被你看出来了。不错,如能证实庆王府资敌或者是同谋,则这平叛之功,一大半都要归于咱们。咱们挖出了隐患,避免了宁夏将来有藩王再次作乱。这一点,在皇上那里必是份量极重的。刘公公几天前派人送来的信上说,皇上对庆王府是否参与叛乱之事甚是关注。那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宁夏镇的藩王有了戒心。所以,咱家才会今日当众问询。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再说。庆王府自己一慌乱,咱们便好行事。”
杨玉挑指赞道:“妙啊,好一招投石问路。今日卑职还有些为谷公公担心呢。他们要证人去对质,咱们那里有证人?倒是教人捏了把汗。”
谷大用嗤笑道:“亏你还是锦衣卫衙门的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真要是拿人证出来,咱们难道拿不出来?宁夏城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咱们的证人。只要方法得当,手段到位,无人不可为证人。杨指挥使不会连这些都要咱家来教吧。”
杨玉腻声而笑道:“惭愧,惭愧。谷公公说的极是。咱们的手段,找几个证人,弄些证词还不简单?”
谷大用呵呵而笑,轻叹一声道:“不过,咱家倒也没想着逼得太紧。主要是张延龄那厮有些碍手碍脚。咱们的一些手段怕是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厮在宁夏,许多事都办不成。实在是令人厌恶。”
杨玉点头道:“正是,这厮最是可恶。可惜咱们拿他没法子。这厮倒是运气好,宁夏城被他给打下来了,杨一清现在都对他点头哈腰的。他对公公也是越发的不客气了。说起来可恶的很,若不是他运气好,躲在庆王府里,没有被朱寘鐇给搜出来的话。现在局面定然不同。狗娘养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谷大用皱眉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对了,那个姓马的千户你找到了么?”
杨玉道:“公公是说宁夏锦衣卫千户马强么?我进城之后便开始查找,硬是没找到他。城里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两三百人,现在也都找不着了。估摸着全逃走了。”
谷大用沉声道:“杨玉,别怪咱家没提醒你,马强定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的话,总是隐患。若是被张延龄他们抓到了这个人,那可有大麻烦。”
杨玉凛然道:“谷公公放心,卑职定全力查找。不过张延龄应该不知道咱们放消息出来的事情吧。他应该是一无所知吧,”
谷大用摇头道:“今日离开王府的时候,他威胁我的话很可疑。说什么我们做的事情并非天衣无缝。说要我自求多福。咱家当时只觉得他是威胁,但却没想这么多。现在看来,会不会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杨玉皱眉道:“他当真如此威胁谷公公的?哎呦,那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谷大用想了想道:“也有可能他是为了护着庆王府。今日我们的举动激怒了他,所以他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威胁我。外边有传言,他和庆王府郡主朱清仪之间似乎有私情。我看这事儿也许并非空穴来风。今日他处处阻挠,处处护着庆王府,看起来有些反常。”
杨玉道:“公公高见,也有这种可能。咱们要是有实锤证据就好了。若是能实锤庆王府参与叛乱之事,那张延龄袒护庆王府,岂非是有包庇叛党之嫌?到时候扳倒庆王府后还能顺便捅他张延龄一刀。岂非两全其美?”
谷大用双目放光,沉声道:“好想法啊。拔出萝卜带出泥。张延龄和那个朱清仪之间若是当真有私情的话,他一定会帮着庆王府。至于扳倒庆王府的实锤证据嘛,应该不难。咱们东厂和你锦衣卫衙门最擅长的不就是无中生有么?杨指挥使,这几天你什么也不用干了,专门物色人选,编造一些庆王府资敌合谋的人证物证来。”
杨玉沉声道:“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