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德冷笑道:“妹夫,你是昏了头。我们是来听你给出对策的,你倒还真的劝我们交出庄园土地是么?”
张延龄笑道:“罢了,这个话题过去了。以上都是我胡说八道。岳父大人和兄长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便是。至于眼下之事,我是这么想的。”
张延龄替徐光祚父子续了茶水,轻声道:“岳父大人,小婿认为,这件事切不必兴师动众反应过激。在我看来,皇上不过是试探试探而已。他断然不会当真要这么做。”
徐光祚沉声道:“哦?何以见到?”
张延龄道:“一则,以皇上的聪慧,怎会不知道勋戚之家对皇族的重要性。不久前才勋贵才立了大功,受了封赏,皇上怎会突然要做这种明显激起勋贵们的怒火的事情?二则,朝廷还没到要从王公贵族们头上刮油水的地步。朝廷钱粮收入虽然吃紧,就算要有所行动,也不会一下子便动手到勋戚们头上。皇上若真想要做些什么,还会在乎二位国公的想法?那岂不是多此一举?”
徐光祚微微点头道:“说的很是。老夫和英国公也觉得蹊跷。怎地无缘无故便忽然提起这事来了?当真教人有些摸不清头脑。照你这么说,皇上又为何要试探我们呢?”
张延龄沉声道:“我想,这是一个信号。也许朝廷当真要做些什么了。皇上想要先探探勋戚们的反应。这时候反应过激,反而适得其反。”
徐光祚捻须沉吟不语。张延龄的这个解释并不令他满意。
张延龄轻声道:“小婿认为,皇上的试探并非皇上想要这么做,而是有人请皇上这么做。”
徐光祚迷惑的看着张延龄道:“你这话老夫怎么没听懂?”
张延龄道:“如果有人想要做一番事情,他心里又没底的话,请皇上出面试探一番,或者放出风声来,这当然是个好主意。”
徐光祚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在我们头上动手?借助皇上之口试探我们的反应?”
张延龄摇头道:“不是在咱们头上,而是在别人头上。皇上召见二位国公,要勋戚之家缴纳钱粮的事情一旦传开来,那必是一件震惊上下的事情。国公侯爷们都要按照田亩缴纳钱粮的话,何况是其他人?别人是杀鸡儆猴,但皇上这是敲山震虎。利用这件事让其他人明白朝廷的决心。”
徐光祚缓缓站起身来,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亮起的闪电,脑子里的一团迷雾忽然亮堂起来。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岳父大人,有人要整顿屯田钱粮之事,想要做一番大事。雨未至,雷先响。请皇上出面试探,倘若勋戚之家反应过激,搞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那反而让咱们陷入被动。如果勋戚之家表示配合,则这种态度又可被利用。这是个进退有度,左右逢源的完美计划呢。”张延龄呵呵笑了起来。
徐光祚脑子里的迷雾彻底散去,大笑道:“厉害,厉害,这是谁啊?真是殚精竭虑的完美之策呢。谁这么有本事?佩服啊,佩服。”
徐延德在旁瞪着眼半晌,也终于咂摸出味道来。惊愕道:“这他娘的也太工于心计了吧。妹夫,亏你能分析的出来,你也不简单。”
张延龄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过来的。”
徐光祚沉声道:“那么,到底是谁呢?能想出这么完美计划的人,该不会是李东阳和杨廷和吧。只有文官们才会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张延龄摇头道:“李东阳和杨廷和他们这种时候怎敢有这么大的动作?这可是得罪许多人的事情。他们这么做,岂不是犯蠢?”
徐光祚沉声道:“刘瑾!会不会是他?只能是他了。可是他怎么会有如此算计?”
张延龄笑道:“莫忘了,一大帮文官现在依附于他,焦芳张彩刘宇他们可都不是废物。他们自会帮着出主意的。呵呵呵,刘瑾啊刘瑾,饶你奸似鬼,终究还是上钩了。我本以为你不会咬我的钩呢。”
徐光祚父子闻言惊愕的看着张延龄。徐光祚缓缓道:“延龄,你可莫要跟老夫说,这件事是你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