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木大声下令所有弓箭手朝着城楼方向乱射,但是城楼上的鸟铳的轰鸣声依旧响起。
鸟铳可不是弓箭,必须站起身来拉开架势才能射箭。鸟铳亲卫队的校尉们可以蹲在垛口内侧,将枪管架在垛口凹槽里射击而无需暴露出太多的身位,鞑子弓箭手根本无可奈何。
再加上城楼可是有庇护的,乱射也无济于事,箭支噼里啪啦像是雨点一般射来,绝大部分都被廊柱和墙壁遮挡下来。
鸟铳的轰鸣有节奏的响起,三十名鸟铳手经过了一定时间的训练,操作已经比较娴熟。装弹的速度也很快。十息时间便能完成一次装弹,加上瞄准射击不过二十息便是一轮射击。短短时间里完成了十几轮射击。
鞑子弓箭手在鸟铳的轰鸣声中纷纷落马。虽然是巴图蒙克的亲卫营兵马,但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却也一般。倒也不是鞑靼人连好盔甲都造不起,而是作为以马背上战斗为主的鞑靼人早已习惯了不着重甲。因为太影响他们在马背上的行动。笨拙沉重的盔甲会让马儿吃不消,砍杀放箭甚至在马上玩花活也都会受到重盔的影响。所以,大多数鞑靼兵士只着皮甲和轻甲,有的甚至习惯什么都不穿。只要被鸟铳击中,便几乎都是被打个透心凉,贯穿出一个血洞。
短短的不到半只香的时间里,鞑子的骑兵弓箭手被射杀三百多人。这种情形下,齐格木终于不得不下令神射手们往回撤了。八百神射手只剩下了四百多人,关键是根本无法反击对手,只能挨对方强横火器轰杀的份,此时不撤,难道在这里当活靶子么?
骑射手往后逃走,鸟铳亲卫的目标便转向了鞑子步兵弓箭手。步兵弓箭手也不是傻子,骑射手都跑了,他们岂会留在原地挨枪子。于是也纷纷往后撤离。
张延龄也及时的叫停了鸟铳的发射。倒不是不想再多杀些鞑子,毕竟鸟铳射程早已在一百五十步开外依旧有强悍的杀伤力,但是长时间的密集发射已经让鸟铳的枪管滚烫。张延龄可不希望损坏鸟铳。必须让鸟铳冷却,并且对枪管中堆积的火药残渣进行清理,更换新的燧石。
外边战场上,局面已经得到了扭转。在没有鞑子弓箭手的威胁之后,城头守军终于可以对城墙下的鞑子进行猛烈的反击。城下百姓搬运上来的滚木礌石砸了一轮,冒着被钩索钩杆勾中的危险射了两轮箭,城墙下的鞑子再受重创。城墙下方尸横遍地,地面全是血水。
鞑子没有放弃,利用人字梯和钩索开始往城头攀爬。张隐下令割断城墙边缘安置的巨大横木一端的绳索。十几根横木像是钟摆一般的沿着城墙摆动了下去。攀爬的鞑子兵士被一撸干净,纷纷摔落下去。这便是张隐之前和张延龄想出临时防御手段,在对付鞑子攀爬城墙时很是有效。只不过战斗之中怕是只有机会使用一次,很难再有机会重新设置。
不过,鞑子的进攻却在进攻城墙的努力失败之后暂时停止了。随着撤退的锣声响起,鞑子士兵狼狈撤退,留下了遍地的尸体和血肉。
看着鞑子狼狈撤退的背影,守城将士们爆发出大声的欢呼。许多人在之前其实并不抱希望,在战斗中一度也陷入了惶恐也绝望,但最终居然战胜了鞑子,把他们打跑了,自然极为兴奋和激动。
张延龄面带笑容的从城楼中出来,走到城墙上。他的心中自然也是极为高兴的。说起来,今日这一战算是张延龄第一次真正的参与一场大明朝的战斗,对于张延龄而言,也是里程碑般的意义。
张延龄也充分的体验了古代战斗的残酷和激烈。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更加的血腥和野蛮,给人的感受更加的复杂和有冲击力。好在张延龄的心理承受力足够,也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倒也没有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而被吓蒙了。
抬头看着天上西斜的太阳,低头看看城下遍地的血肉和尸骸,张延龄有一种身在梦中的虚幻感。
“侯爷,哈哈哈,咱们赢了。鞑子跑了。多亏侯爷造的那些玩意儿,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侯爷弄出来的东西管用。”张隐大笑着迎了上来。
陈式一笑道:“侯爷早说过,火器才是未来的主宰,今日果然验证了。”
张延龄微笑点头,心想:看来你们之前还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花了十几万两银子,那么多的心血研制制造火器,难道是吃饱了撑的么?
“二位,只是一场小胜罢了。倒也不必大惊小怪。这才刚刚开始。张隐,立刻清点损失,让兵士们吃饭歇息。物资要补充,兵力也要补充,需要做的事还很多。鞑子不知何时又会进攻,还得提高警惕,做好准备才是。”张延龄沉声道。
张隐大声道:“侯爷说的是,卑职这便准备。”
张延龄点头道:“那好,你自安排,咱们分头办事。”
张延龄和陈式一等人下了城头,便看到朱厚照和刘瑾等人从远处快步走来。张延龄忙上前行礼。
“舅舅,鞑子退了是么?朕听得军民欢呼,是不是打赢了?”朱厚照高声问道。
张延龄行礼笑道:“托皇上洪福,鞑子被我们打退了。”
朱厚照大喜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可惜朕没能亲自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