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沉被挠得有点痒,但他不躲,反而凑近过去,低声问:“对,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季舒庭又把花枝扫在自己脸上,在谢明沉因此心猿意马地愣神时,她偏偏看向谢明沉的眼,好奇地问:“所以你带了什么?”
谢明沉猛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乱了,眼神颤了颤,清了清嗓子,递给季舒庭一对金镶珠翠耳坠。她接过来细看,而后开头冲谢明沉一笑,道:“很好看。”
这一笑太过干净,太过纯真,谢明沉也跟着局促地笑了笑,各种杂念都沉淀下来。他看着季舒庭那些耳坠在自己耳边比划着,说:“这边的珠玉是比不过宫里的精美,不过多久宫里来了圣旨,五公主少不得带嫁妆来,送你的定是不寻常的宝贝,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的。”
季舒庭的手停住,被蹭红的手腕正好露出来。她有些疑惑:“嫁妆?什么嫁妆?”
“季世子马上就是当朝驸马了,就差一道圣旨,你不知道吗?”
季舒庭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狠狠震住了,一直愣着,似乎在仔细品味出其他意思来。她的手垂落在桌上,胸脯起起伏伏,隐忍着一股不知何由来的怒气。谢明沉见她脸色难看,以为她是舍不得陪伴自己多年的兄长成家,便安慰道:“庭儿,季世子要成亲,你也不必难受,将来……”
“哪里的话,兄长娶亲,我……”她扯出一张明显苦涩的笑脸,“我可替他欢喜了。”
·
入夜时微雨,雨水细密地触弄着青檐。
“太后将婚期定在秋闱之后,现在离秋闱还早,也不要这么着急。季世子为人纯良敦厚,是个好人,前几年他进宫,你又不是没见过,当时还欢喜得紧……”
五公主赵晗恼羞起来:“皇兄1
“好,不说笑。”赵晛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晗儿原来还是个刚换牙的小姑娘,这么快就要出阁了。母妃若是知道,想必也有不舍……”
赵晗沉默半晌,开口:“晗儿可以不嫁……”
“胡闹1他就察觉这一声太过斥责,又缓了缓语气,“你不喜欢季世子吗?太后赐婚,就是天赐良缘,圣旨都下了,你真的不想嫁吗?”
赵晗:“皇兄若不愿,我可以去求太后。”
赵晛望着她坚定的眼神,莫名地松了口气,一反哄人的态度,语气略显严肃了些:“太后独给你赐婚,独选了季家,各种缘由明眼人都了然,谁去求,太后都不会改变主意。”
这一微妙的变化,赵晗也敏感地意识到,此时她与齐王的关系也不止是兄妹,还是可以私谈各种阴谋阳谋的同僚。以胞妹的身份,她可以任性,尽管她确实心悦季成瑜,她也可以任性地不嫁。但作为同僚——她看向赵晛,微微一笑——她不能不嫁。
这确实是遂了她的愿,可这又那里是遂她的愿。太后与太子都对安平侯的兵权虎视眈眈,齐王赵晛又跟太后亲近,与侯府联姻,更能加固同盟,还能牵制东宫。
这心愿圆满,倒是一种顺手的施舍。
“况且,我也并非不愿。”赵晛轻轻皱眉,像是再忍受某种痛苦,“相反,晗儿能得如意郎君,算是了我一桩心愿。”
赵晗想再说什么,有侍女在外面说:“公主殿下,李国相家的小姐求见。”
赵晛也准备离开:“你们姑娘家的话我不方便听,先告辞了。”
“皇兄慢走。”
赵晛碰见那位国相家的李姑娘,随口一问:“李姑娘,国相近来可好?”
李小姐垂着头,恭敬道:“谢殿下挂怀,家父风寒初愈,不敢耽搁政务,今儿早早地就去过长公主那儿了。”
“是么……”他道,“是么,那刚好,本王正要去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