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开始和你说的那样,我把资料交给你们,你们保护他长大——我记得他不是想当公安吗?”男人像在说无关紧要的话一样,“想要通过资料审查,他就不需要一个坐牢的父亲,所以这个就不需要你们交易外多操心了,我保证会在那之前‘意外身亡’。”
“这算什么呢,你是在感到愧疚吗,降谷先生?”
出乎降谷正晃意料的是,工藤新一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就算你不那么做,我也会想办法让他能好好长大,做他梦想里的警察。如果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补偿他,你的交易条件我不接受。”
“我想工藤警官比我更清楚我手上的资料对你们而言的重要性吧?”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降谷正晃冷静地说。
“确实,你的条件让我也很心动。”黑发青年仰起头爽快地应道。
他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明明自己还坐在轮椅上,却让被注视的降谷正晃产生了两人位置对调的错觉。
工藤新一顿了顿,再解释了一下自己前面那句话“但是这个所谓‘交易’,要谈就请你亲自去和zero本人谈,无论是我还是公安都没代替他接受的资格。”
“更何况接受你的交易对我也没有别的好处,这只能让我对他的‘好’里掺杂上糟糕的利益,这总不会是你想要的吧。”
降谷正晃闭了闭眼,语气还是很严肃“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能明白什么——”
“你觉得他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工藤新一反问,“你不了解他,就不要用这种理由去搪塞,也不要把他当成一个普通
的孩子去妄自揣测,他成长得比你想象的更优秀。”
警官努力控制住情绪“你亏欠他的东西根本不是能用这些资料来衡量价值的……还有,当着我这个警察的面策划自己的死,你是觉得我脾气真的好到那种程度啊。”
—
降谷零臭着脸走在赤井秀一身后,跟着对方往工藤新一之前消失的方向走。
他忍无可忍“你过来干什么,和你没关系吧,赤井。”
戴着针织帽的黑发男人瞥了他一眼,深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意有所指“这可不一定。”
小孩脸上的表情更不爽了。
等他们靠近那边,正巧听到了降谷正晃以交易开头,和工藤新一发生了一系列的对话,赤井秀一先前在医院听过一遍了,又很了解好友,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当然,他也没空做特殊反应。
因为他还得保证冷着脸的降谷零不会抄起地上的钢管就冲出去敲在降谷正晃的脑袋上,他欲言又止“你知道这是犯罪吧?”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吧?”降谷零扯扯嘴角反问,此刻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学生,却也不像那个异世界的公安头子。
赤井秀一没什么表情,心中简直是十万分的头疼。
怎么一个两个都……
“交易也好,道歉的话也好,都要亲自说才算数。”工藤新一的声音又从墙角外飘过来,“况且,你真的是为了他决定去死,而不是自己本来就不怎么想活了吗?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这么重的包袱丢到他的身上——如果你真的爱他。”
“就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别感动你自己,降谷先生。”他说。
工藤新一认识降谷零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圆球,他几乎是亲眼看着降谷零从会为了父亲不在家而哭闹变成现在成熟的小大人模样的,也因此,他知道降谷正晃对降谷零造成的伤害有多么大。
也许降谷正晃真的是良心发现,想要补偿自己过去的错,但这人究竟是真的没有情商还是本性难移,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为什么不好好地和那个孩子聊一聊?难道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矛盾吗?
不然,这和前面五年里为了让降谷零不被白鸽下手而故意冷暴力他的行为,不能说有点差别,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有资格接受你的愧疚和补偿性质的交易,去原谅你的人,只有降谷零。”
在他们看不见的墙后,那边话题里的主角自己神情淡淡,丝毫没有动摇的模样。
——而降谷零选择不原谅,不接受。
……
降谷正晃离开之后,工藤新一单手推着轮椅往外走,空着的另一只手则轻轻地在眉间按压,好半晌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不该和降谷正晃说那么多的,说到底这毕竟是别人和自己儿子的事情,只是当其中一人是他一直很关注照顾的小孩时,工藤新一就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而不插手了。
更别说那家伙居然还打着什么意外死亡的念头!真是的,要不是他还得继续装病,绝对会站起来给那张脸上来一发人格修正拳。
工藤新一垂着眼睛盯着自己腿上的布料。
其实,他刚刚有一点代入了。
虽然没有降谷正晃那么扭曲,但要说的话,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是这种习惯什么也不说地自顾自去做事的类型,抱着为别人好的想法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
工藤新一在想,他明明能够毫不客气地指责降谷正晃,自己却又一直瞒着其他人同化的真相,不让他们知道自己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他真的应该那么做吗?
“新一哥哥!”
降谷零的声音从前
面传来,工藤新一抬头,对上了那双灿烂的紫蓝色眼睛,再往边上挪一挪视线,自家挚友破天荒地正站在降谷零身边,朝他微不可见地弯了下嘴角。
金头发的混血小男孩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用平和的笑脸迎接他“这次来大阪这么多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吧?”
小男孩身边的青年对他伸出手,而工藤新一慢半拍地把手搭了上去。
“嗯,我们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