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比起那些来,这一个浪潮不过是开发民力、开启民智而已,短时间来对他们来说都是利多于弊……”
“能保本的,总是好的。”
院舍各处散坐着的诸位大先生也都赞同地点头。
“是啊,起码孟彰那小孩儿提出的这件事情,总是占据了民族大义,不论是先人还是阴神来问起,这件事总是不会错的。”
“说起来,你们看见了吗”有大先生忽然开口,语焉不详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可即便他问得不甚清楚,其他的各位大先生却都准确无误地了解了他的意思。这一下,不论是拿着刻刀琢磨印石的,还是拿着文书一篇篇地审批的,还是闲闲坐在那里品酒的,都齐齐笑了起来。
“看见了。”
“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就是,先前那次没找着人,这次却是看得准准的,就是那孟彰小孩儿没跑了。”
有大先生一面说话,一面看向这一方学府阴域的最中央处。
在那里,有磅礴、几近覆压天地的文运气数堆砌成山。其山高耸,直入重云。在那缭绕层云间若隐若现的,却又是一本本书籍、经典。
书山,他们太学学府文运气数真正所化表象。
而现在,不,该说从这一年的新学员入学开始,就一直在隐隐鼓动、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的文运气数变化终于铺开。
有隐隐的脉络正在书山底部若隐若现。
“书山……”一位大先生似是呢喃着道,“果真还是该有根,该深入到大地中才是。”
“……哪有山,是没有根的呢”
“可不是没有根的、飘在天空中的书山,总觉得不是那么一会事儿。”
太学学府里这些常年在各处隐修,难得碰头聚上一回的大先生们又是一阵畅快大笑。
太学祭酒坐在诸位大先生之中,此时也一同抚掌大笑。只是在这一瞬间,某个念想如惊雷一般在他心神之中炸响。
“……孟彰这小孩儿,等他真正成长起来以后,是不是可以让他接过我的位置”
等太学祭酒捕捉住这个念想的时候,他自己都怔了怔,随后摇头失笑。
“那孟彰小孩儿如今也还只在童子学里进学读书呢。哪怕他的资质再好,到他真正成长起来能担起太学祭酒责任的时候,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急什么且先看着就是了……”
祭酒洒然一笑,只将那个念想收起,等待日后萌根发芽。
孟彰是真不知道他们太学里的祭酒竟然已经想到那样遥远的事情了,他这会儿正坐在孟庙对面,将已经盖过太学各位大先生印鉴的那一份卷宗递过去。
孟庙接过卷宗,一面打开来看,一面询问道:“这个是”
孟彰道:“庙伯父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孟庙便也不再说话,只静心一念去看卷宗上的内容。
越是细看,孟庙的表情越是沉重复杂。到得最后,孟庙的目光定在那些气机各异却都一样强大的印鉴,久久没有声息。
“……你已经得了太学里祭酒和各位大先生允准了,”孟庙将卷宗一点点收拢起来,抬眼看向孟彰,“那必然也已经知会过童子学学舍里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了吧。如今你将它送到我面前来,是要我、要安阳孟氏做些什么呢”
你还需要我、需要我安阳孟氏做些什么吗
孟彰坦然迎着孟庙的目光:“我从来没有特意遮掩过。”
孟庙心底隐隐翻涌的怨气一滞,竟不知道该要再说些什么。
是的,孟彰并没有隐瞒过他。早先不过是他自己没有留意罢了,现如今看着这一份卷宗,孟庙再去追索记忆中的某些景象时候,总也还能找到些痕迹与脉络。
是他当时没在意。
责任不在孟彰,只在于他自己。
孟庙苦笑,却也没有避让孟彰的目光。
“确实是我的缘故。”他道,“待回头,我会跟族里分说清楚。”
孟彰摇摇头,没说什么。
孟庙将手上的卷宗向孟彰抬了抬,又问:“这个……”
“阿彰,你真的要去做”
孟彰道:“庙伯父,这一份卷宗非但已经在太学里祭酒以及各位大先生面前过目了,我童子学里各位同窗手里,也都有这样一份卷宗的复刻本。”
孟庙还真没想道孟彰的动作会这么快。
“你那些童子学里的同窗们,”他瞪大眼睛,问,“手里都已经有这样一份卷宗的复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