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今日课后道门几支法脉在那方梦境世界之中的显化……
说不定,道门也将会是各家世族为自己、为家族准备的后路。
孟昭、孟显将自己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的耕耘重点放在道门那里,不仅仅是赶上趟,或许还能抢占一部分先机呢。
孟昭、孟显听孟彰这话锋,便知道他们家幼弟大抵是知道了什么。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么”孟显问。
孟彰不曾有过犹疑,抬起右手将两指虚虚一捻。
一方梦境当即显化,倒不是要将邻近的孟昭、孟显两人拉入其中,而是在一个恍惚间,将早先梦境中的种种演变尽数展现在两位郎君灵觉之前,让他们看个分明仔细。
孟彰收回手指时候,孟昭、孟显仍然未曾回神。他也不多说话,只耐心等着。
“道门有心接引,我们也有意入驻,岂不正是合适”孟显笑着对孟昭道。
孟昭也点头:“虽然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定下,大体不会有什么改变,但道门既然能够接纳,那必然能帮我们省下不少事情,是好事。”
“但道门这几支法脉内部也是有分歧的……究竟要择定道门法脉中的哪一支,大兄,二兄,你们可是有定论了”
孟显想也不想就转眼看孟昭,那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白——你拿主意。
孟昭沉吟一阵,忽然笑开:“道门几支法脉都有其局限之处,不论是选择哪一支,都总有不便利的地方。”
他说着,忽然抬眼看向孟彰:“不若我们就都交好,如何”
“都交好”孟彰先是皱了皱眉头,旋即渐渐舒展,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孟显确实慢了些,但他顺着孟昭的目光看见孟彰,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学道修法时候,同清法脉挂钩,践道积功时候,便与地府酆都联络,最后还得在北辰阁那里占下一个位置……”孟显道,“如此,也就妥当了。”
别说什么此事不可能。
从道门几支法脉在那方梦境之中的演化就可以看出,道门中的清法脉都有传道天下,广布道门玄德的心思,那么他们就有机会列入清法脉的门墙。
诚然,嫡支主系是不用惦记的,可旁系支脉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尤其是灵宝道。
而地府酆都那边有阿彰,哪怕他们两无法调动安阳孟氏的力量,地府酆都那边也必然愿意给予他们几分便利。
清道脉、地府酆都两边都已经有了联络,北辰阁那边又怎么还会拒绝他们
北辰阁可是比清道脉和地府酆都更想要收拢人手,壮大力量呢。
至于说各处搭船传出去的墙头草名号……
那倒确实是有些不好听,但也不是就不能换一个说法不是么
就譬如,八面玲珑。
孟彰暗下盘算过几回,也确实没找到什么问题。
或者说,这才是在这个时代里最安稳的一条出路了。
似孟彰那样的动作以及显然接下来他要去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才是死倔,才是冒险。孟彰又哪里来的底气驳回孟昭、孟显的打算
如今迎着孟昭、孟显两位兄长的目光,他也只能默默地点头。
但有一个人……
孟彰想起了孟蕴,便连忙问起她来。
“那阿姐是怎么个安排的她难道也跟着两位兄长行事吗”
孟昭、孟显没有察觉到孟彰话语里那微不可察的急切,很是随意地回答他道:“阿蕴阿蕴她没有跟我们一起。”
“你在阴世,我和大兄两人要渐渐脱出家族、着手道门事宜,”孟显道,“如此,不论是我们中的谁,都必然顾及不了府中和族里的。但这些事情总也还得要有个人来负责的不是”
“留一个阿蕴就正正好。”孟显做出总结。
孟彰放松了些,他问:“阿姐答应了”
孟昭这时候看出了些什么,在孟显答话之前,他先应道:“答应了。”
孟彰沉默少顷,看定孟昭,问:“阿姐她是怎么说的”
孟昭回答道:“我们同她提起这件事,她觉得合适,便答应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
到这个时候,孟显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他停下动作,默然无声地观察着两位手足。
孟彰看他一眼,又回转目光,问孟昭:“大兄,可以同我详细说说么”
孟昭当即也就将今日晨早时候他们人谈话的整个过程都给孟彰说道了一遍。
孟彰听完,一时也是怔然。
以药性合人性,以药理调配人理……
竟是那样的道路吗
到孟彰回过神来时候,眼前所见的便是孟昭、孟显两个明显等待解释的郎君。
但孟彰自己知道,他不能说。
不仅仅是担心“天机泄露”所可能造成的影响,还因为孟彰自己都还只是猜测,没有切实不虚的证据……
说了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会招惹许多麻烦,他为什么要多话
孟彰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两位郎君:“我就是担心阿姐了不行!”
孟昭、孟显两个郎君一时错愕,竟显得有些木木的。
“阿姐是我们一众手足中的唯一一个女郎君,在我过世以后,我等手足应该更加团结才是,但大兄你和二兄两个人的这番安排,分明就是将阿姐给拎出去了,我不能多问两句”
孟昭、孟显对视得一眼,也不挣扎了,利索妥协。
“能!当然能!”孟显无奈道。
孟彰就笑了起来。
孟昭和孟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都各自笑开。
他们不知道孟彰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要让他们再追着他问
怎么可能!
他们只是对孟彰抬了一手,没有再继续深究而已。
孟彰身上别有秘密,这消息早已经从阴世天地那边传回到阳世天地这里来了,孟昭、孟显作为孟珏的嫡子,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但孟彰没有跟他们说起,他们也就不多问,不追究,仍然如往常一样照看着孟彰,他们的幼弟。
这是他们作为兄长,对幼弟的看顾与包容,孟彰心里也都明白。
他半低着脸,许久以后才低低道:“别过度干涉阿姐,放手让她自己走。”
顿了顿,他又道:“这话我只说一遍,后头绝不会再提起,大兄二兄你们要记好。”
孟昭、孟显被孟彰的情绪感染,也郑重而小心地点了点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一点杂音都不敢有。
“阿姐活着,我们无论如何,都总还有一线生机;但阿姐要是没了,我们所有人,未必能够支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