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案头摆放着的,是那一份方案文书;耳边响起的,是各位管事的疑问茫然声音;周遭沉浮着的,又是浮动虚躁不安的情绪
谢葛只觉得自己的心境都开始动摇了。
“不怎么办。”他冷不丁道。
身侧一众管事齐齐看定了他。
“将实情告知郎主。”谢葛没有任何的动摇,“我们只负责将方案的细节落到实处,以保证方案能完满达成。但真正把控着方向和大局的,是郎主。”
“也只有郎主。”
他转身来,直视着身侧的这一群同僚,终于放缓了语气。
“去吧,将如今尚且还有些争议的资料尽数整理妥当,午间门时候上呈郎主,让郎主做决定。”
听得这话,一众管事尽都放松了下来。
“早该如此”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是不是也有点”甩担子的感觉
那管事将这半句话再咽回去:“郎主真的不会有意见”
其他的管事又都沉默了下来。
还是谢葛道:“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他往前迈出一步,团团扫视过周遭的同僚,道:“郎主真要是有意见,我一力担下就是了。诸位尽可放心。”
纵然知晓谢葛这话语其实很有些激将的意味,但那些管事们却还是当即摇头,各各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如何能成不成,不成”
“就是啊,葛老兄不必如此,事情被郎主分落到我们头上,事前的种种准备、做事时候的各种动作到如今出现的疏漏”一位管事道,“哪一样不是我们大家伙一起负责的现在事情没做好,自也没有只你一个人在郎主那里将责任给揽下来!”
这位管事话才刚说完,都还没等其他的管事附和,他自己又给加了一句:“真要让你这样做了,我们又成什么人了”
特别是在郎主面前!
尽管这位管事没有将后头那半句话说出来,但其他的诸位管事就没有一个没猜到的。
他们甚至都没有交换一个视线,便即连连点头。
“正是如此。”
“是啊”
他们这些管事哪怕对谢葛的提议动心了,最后也没有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这种忧虑绝对占据了大半的因素。
要知道,他们家那位郎主虽则年岁小了些,却不是好糊弄的。
他们老老实实的倒还罢,若是不老实,贪功推责的,只怕郎主那边厢他们过不去。
或者说,就算郎主这一次高抬一手,将他们放了过去,也必定会给他们埋下隐祸。
倒还不如就老实一点
毕竟,那是他们已然认定的郎主。
谢葛倒也没有坚持,他直接妥协:“那行吧。”
他端正了脸色,对着左右簇拥着他的一众管事团团一礼:“就劳烦诸位去做好准备了。稍后,我们一同去拜见郎主。”
其余的一众管事也都肃容,抬手严谨还了一礼。
“喏。”
这些管事们事情都是做熟了的,到这一刻动作也全都不慢,过不得多时,所有准备上呈给孟彰的文书、资料也都已经整理妥当。
谢葛简单看过一遍,缓慢颌首。
其他的管事暗下放松了些。
“诸位可以先坐一坐,待时间门到了,我们再出发。”
说完,谢葛自己也在堂中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一次,谢葛索性闭目,做出养神的姿态,拒绝了所有管事的搭话。
其他管事见状,也都对视一眼。
他们什么都没说,也是陆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养神,等待午间门的到来。
谢葛不理会那些管事,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转着所有归拢到他案头的那些资料和信息,斟酌着敲定稍后与孟彰对谈时候的用词,务求将事情做到最好。
时间门一点一滴地流逝,到巳时初,一点灵机落下,同时传到他们耳边的还有一句话。
“各位管事可在”
是他们的郎主孟彰的声音。
谢葛来不及睁开眼睛,便先应了一声:“属下等在。”
“嗯,过来吧。”
孟彰的声音隐了去,取而代之出现在他们这群人面前的,是一扇朴实无华的门户。
谢葛站起身来,团团看得其他各位管事一眼。
其他诸位管事也都站了起来,此时正凝望着他。
谢葛微微颌首,当先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他推开门户,迈过门槛,便看见了前方一处甚为眼熟的院子。
其他的管事也跟上了他。
谢葛脚步不停,来到院门前,先抬手敲了敲院门:“郎主,属下等到了。”
院子里传来了一句话:“嗯。”
谢葛这才伸手去推开院门,略看得一眼后,他径直领着人走向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