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鱼鱼群们察觉到了孟彰的情绪,在湖水里轻快游走。
细碎的漂亮浪花拍打在孟彰的手掌上,温柔而亲近。
“不用担心我。”孟彰道,“我就是今日里见了两个友人,说了些话,便在外头待得久了些而已。”
银鱼鱼群里为首的那一尾又盯着他看了一眼,才慢悠悠地转了半个身体,自顾自地探头去找中天处挥洒月华的阴月。
其他的银鱼也都陆续跟上。
孟彰笑了笑,却是又道:“似这样的时候,日后应该还会有,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多。倘若我日后再晚归,你们也莫要担心我。”
他道:“我没有那么容易出事。”
鱼群中为首的那一尾尾巴轻快拨水,又在它自己周遭激起一片小小的浪花。
孟彰知晓银鱼鱼群们这是明白了。
他笑了笑,将手从那湖水中收了回来。
月下湖中月光阴凉却清湛,像极了碎冰玉屑。湖水却色泽沉暗,深黑不见底。
孟彰坐在白莲莲台上,盘膝坐于月下湖上食气炼化,竟很有些承天接地、独此一人之感。
但在这月下湖里,他却又是不孤独的。
湖水之中,有鱼群嬉闹,同他一并支撑起这方阴域的生机。
食气炼气的孟彰面上渐渐放松下来,合入这一方阴域之中。
到阴月沉落,天色渐渐亮起,从这阴域中支起一片亮景,孟彰也才悠悠醒过神来。
见得他醒来,银鱼鱼群强撑起不多的心力,拍打着水面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沉入湖底去了。
孟彰笑了笑,随手抚过身上袍服,拂去那根本不存在的褶皱,也跟着走出了这方阴域去。
青萝这些婢仆还在外头守着。
孟彰吃用过早食,目光便落在了孟庙身上。
孟庙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迎着孟彰的目光,问:“阿彰”
可是他哪里不对,阿彰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他
孟彰摇摇头,只跟他道:“庙伯父,近来帝都洛阳里的事情,便劳烦你跟罗先生多照看着些吧。”
孟庙心神一紧,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待他回过神后,他才想起来问孟彰:“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孟彰道:“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得孟彰这话,孟庙却不觉得松了口气,他甚至更紧绷了精神,只等着孟彰的话。
“而是有些事情,只怕我们先前压根就没有注意,将关键信息给忽略了过去。”
似昨日里谢尚府上发生的事情,怎么着都不可能是那些人忽然间动手的。他们应该是提前布置好了棋子,然后仔细斟酌判断过,才真正启动计划,一举将事情做完的。
孟庙皱了皱眉头,问:“你还是仔细跟我说一说吧,我这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孟彰也不瞒着孟庙,简单便将昨日里谢尚府上发生的事情跟孟庙说道了一遍。
孟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了好一阵子,或许有些收获,或许又没有,但这会儿他也不去找孟彰要答案,只直接问他安排。
“那我们安阳孟氏,准备要怎么做”
孟彰昨日里也有思量过。这会儿孟庙问,他便也就答道:“暗自排查我族中内部。”
孟彰的这一个安排,让孟庙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阿彰你是觉得,”他问,“谢尚谢郎君府上发生的事情,跟我们孟氏在安阳郡里时候的遭遇很是相似”
孟庙在被调拨到孟彰身边以前,可是跟随在孟椿这位安阳孟氏在阴世天地里的当代族长身边的。
对于孟彰所以会得到太学的青睐,所以能这么轻易地从安阳郡来到帝都洛阳的内情,他在孟椿身边也听到了些风声。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安阳郡时候,孟椿、孟梧这两位安阳孟氏的嫡支支柱,可是已经开始在安阳孟氏乃至安阳郡内部,暗查探子了。
孟庙暗自缓了缓神,又悄悄问孟彰:“阿彰你怀疑,谢尚谢郎君府上的事情,也是那皇族司马氏的手笔”
孟彰看他一眼,摇头:“不止。”
只是皇族司马氏在动手吗其他顶尖的世家望族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动作
孟庙被孟彰的这个答案惊住了。
好半响以后,他才郑重跟孟彰道:“阿彰,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就是”
“嗯”孟彰问。
孟庙有些犹豫:“只靠我跟罗先生两个,只怕还做不好。”
连陈留谢氏都险些被算计了,只靠他跟罗先生两个人
他还真没有信心能将事情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