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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德?!”
散落在阴世天地各处的大大小小阴域中,&bsp&bsp有人惊,有人疑,有人惑,&bsp&bsp有人怒,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抬头,更仔细地观照天地,有人则只是更单纯地唠嗑。
“阴世天地里,&bsp&bsp什么时候有阴德这样的存在了?”
“竟然会有阴德?那些阴神们还真是得阴世天地的偏爱啊”
“没想到,&bsp&bsp阴世天地里,&bsp&bsp居然也会有对应阳世天地的功德这样存在的阴德”
“这,&bsp&bsp这是不是意味着,阴世天地的本源,&bsp&bsp已经从孕育那些阴神的损耗中恢复过来,&bsp&bsp可以更好地调节阴世天地自己了?”
“应该是”
“这样啊。这样的话,只怕某些人日后的日子,还要更不好过了。”
“可不是?那些阴神们是由阴世天地特意调动天地本源孕育出来的,想也知道祂们必然背负着阴世天地给予祂们的使命。以往是阴世天地的天地本源没有恢复,他们觑着个空当占去便宜,但现在”
“呵呵,现在他们再来镇压一个试试?别说是镇压了,但凡那些人胆敢明目张胆出手阻拦,&bsp&bsp也一定会引火烧身,绝无幸免!”
“唉”
“怎么,你不高兴?”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那些阴神在图谋正位,要扩张酆都,收回阴世天地中的正统名位,&bsp&bsp我人族在阴世天地中的部分重要权位必须得交还出去”
“这样的情况,你难道能高兴得起来?可莫要忘了,自己当家做主和寄人篱下,差得到底有多远!”
“自己当家做主?寄人篱下?”
“呵呵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某些人在人家的地盘上住得久了,就真拿自己当主人家了?我呸!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性子?!”
“你”
“先有‘审判’道则显化,后来又是这样庞大的阴德成形看来,不独独是那些阴神们早早做好了准备,就连阴世天地本身,也不打算再继续等下去了。”
“阴世天地的变革,大概是真的要来了”
“阴德?又不是给我们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有这闲心思,倒不如多关心关心田地里的庄稼。这半个月的时间以来,天又更热了,还没有什么雨水怕是真的要旱了”
“唉,是啊,这鬼天气!也不知从哪里能省出这样一笔钱财来”
“希望那些符箓价钱不要升得太高吧,我家真的”
“符箓价格不升几乎不可能,不过你有没有听说,我们这里是好些日子没见过雨水了不假,但其他的地方,据说是连日的暴雨啊”
“这鬼天气,真是哪儿哪儿都没落得好。”
“可不是?话说,那些阴德是要嘉赏给阴神们的吧?也就是说,那些阴神们很做了些实事?他们是神明的话也不知道管不管这天气的事情啊”
“诶?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们还活着那会儿,不经常拜龙神雨神,求风调雨顺,现在我们是死了,可这阴世天地里也有阴神啊,既然有阴神,说不得也会有负责这方面的神明呢?”
“你说得倒也很有道理。老天爷都已经给这些神明们分下阴德了,显然在老天爷那里,这些神明们是干了实事的。如果真有哪一位神明,是有这方面的能耐的,那我们的日子”
“或许真能好过很多。”
“那都太远了。谁知道这阴世里,是不是真的能有这样的一位神明呢?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老实自己找门路吧”
“门路?说到门路,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风声,也不知道对不对”
“什么?什么风声?是关于那些符纸的吗?快说说,快跟我们说说吧!”
“莫急,莫急都说了莫急了,别拽我衣袖啊!我这衣袖都要被你揪得不成样子了!你是能赔我还是怎么地?!”
“赔赔赔!老哥我赔!你别生气,别生气”
“哼!算了,就你那几分家底,能赔给我什么东西呢!至于门路你们听说了吗?一百二十里外头的那个孟家庄,他们庄里有符纸余裕,可以分些给我们,”
“现在是符纸余裕不余裕的问题吗?你上镇城、县城里看看,哪家店铺的符纸是卖光了的?关键是价钱。价钱!”
“就是,现在符纸都还有得卖,真正的问题是它贵啊。比起往年这个时候,它贵了不少,而且眼看着越往后头去如果我们这儿还一直不下雨的话,这些符纸怕是还要卖得更贵!”
“嘿!瞧你们说的,你们都知道的事情,我难道会不知道吗?!我说的,就是这价钱的问题!”
“嗯?老哥的意思是说那孟家庄里腾出来分给我们的符纸,价钱其实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高?”
“真的假的?就现在这样的天气,现在这样的符纸情况,真的会有人愿意将多余的符纸分出,而且还,还不似集市上那么的贵?”
“真的!真的再真不过了!我听到这风声以后,特意找到那孟家庄去问过”
“可别是在吹牛呢吧?我们这儿跟那孟家庄足有百二十里地远,中间会不会藏着什么险地、恶兽、恶鬼谁都不知道。你有那胆子自己找上门去问?何况那孟家庄,据说可是人世族郎君的家业,你敢随意上门打探,不怕被庄子上的人给打出来?”
“嘿,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虽然跟那孟家庄隔着百二十里的地儿,但人家孟家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名声,你们谁个还真不知道?!”
“一年年的邻居做着,你们什么时候见那孟家庄里的人欺负我们了?!”
“何况孟家庄这一年,另换了一个郎主!”
“你们这样妄自揣度人家孟氏郎君,就不怕亏心么?”
“我,我不跟你说这个!”
吵吵闹闹之间,阴域各处的阴灵们对审判道则、阴德出现的真正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觉相干的,心有不甘,却也得承认大势的无可阻挡;自觉不相干的,也就只是看一阵稀奇,随后重又将心思收回到关乎己身的那些事情
这或喜或悲、或愁或忧的一幕幕,便也就交汇成了这一方瑰丽生活的广袤世界。
孟彰的心神被审判道则牵引着,须臾间遍观了整个阴世天地乃至阳世天地。
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纵然因着早先那一场场审判多有悲凉、哀戚,但此刻,那些沉郁的情绪都被冲淡。在这一幕幕生活人间烟火气中,更有一缕薄光荡开。
那光合在天地间,也落在他的心神中。
这天地很不好,比前生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差太多太多了
也不对,是比前生他所在的那个故乡,差太多太多了。
但不论是这方天地,还是故乡,其实最初都是相似的。
故乡里的同胞能得享安稳,是先人一寸土地一寸血,从那有形的封锁、无形的囚禁中抢出来的。
和平、安稳、闲适、欢喜
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从来都有因由。
所以,现在轮到他来了。
轮到他,来当这个先人,来燃起这一寸血了。
孟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恰逢天穹徘徊的银白阴德垂降而下。
那银白阴德,光胜月华,质比凝玉,几乎夺尽天地华彩。
也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孟彰眼底蕴着的那一片薄光。
薄光也被银白阴德吞没了存在,但孟彰自己知道,它就在那里。
他笑了,抬手接下那寥寥几分向他落来的银白阴德。
垂挂在他腰间的那个锦囊悄然晃动。
却是银鱼鱼群们各自转头,定定看住孟彰。
也有些许阴德分别落到这些银鱼的身上,但它们愣就是不管不顾,仍自一瞬不瞬地看定孟彰。
孟彰垂落目光看向它们,眼底薄光映衬着笑意,像极了银鱼们最爱的那月下湖。
“怎么了?”孟彰给银鱼们传音道。
银鱼们在锦囊里游走了一圈,也不知它们到底是怎么想,在那为首的银鱼带领下,齐齐向着那落向他们的阴德张嘴一吸。
阴德水雾一样投入银鱼张开的嘴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