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茂密大树背后下来,陆晓齐就听见消防车紧张的声音,看见来来往往的人在激动地叫喊。
看出来,这是一个别墅小区,有一个独栋被烧了,里面有人。
“你是要我救这个人?早半个小时还行!”陆晓齐摊手,他明白自己不怕火,但看这个火势,早已经烧透了,里面真有人,估计已经成焦炭了。
猫妖异常冷静:“我要你在大火之后,帮我找一样东西。”
围观的人形形色色很多,而且越来越多,其中有许多人非常激动,他们在喊同一个人的名字:“江远!”还有人带着哭腔。
“江远?”陆晓齐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拽过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问道:“请问哥们儿,这谁家啊,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哭哭啼啼的。不是都沾亲带故吧?”
那人摔开陆晓齐的手,气冲冲地瞪着他说:“他是我们音乐学院的教授,金牌导师,江远,现在的流行歌曲有一半是他作曲,你连他都不认识,跑来看什么热闹!恶俗!“
那学生没头没脑怼他一顿,跑去参与哭嚎,陆晓齐看着他们一群人嘶哑着嗓子没命地喊,弱弱回嘴:“你这不…也是瞎凑热闹吗,叫喊有用吗?”
可他立刻知道,他这是目睹了大新闻了。
江远,华语乐坛一座绕不开的神。音乐界的巨人,一个传奇人物。
陆晓齐五音不全,还喜欢听昆曲,流行歌曲他也就在发廊听一听,三十年了只会一首蹭饭专用的忘情水,歌手的名字只记得最性感的那几个,能让他留下印象的创作人,仅有江远此人。
他从发廊顺走过一本杂志,蹲坑的时候无聊看了几页,对这个人的名字没大记住,此人的事迹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反而是记得的很清楚。
二十多年前,江远还是县城电台里的一个小小实习播音员,难得的男中音新闻腔,可惜长相不佳,只能做幕后配音和电台主播;
电台主播这一行,也有难言之隐。
他有一次播音乐节目的过程中,突然拉肚子,要离开工位,可是那个时候电脑软件不够发达,只能人工一首一首地点播。也就是说,一首歌放完了,如果没有人及时盯着,点击下一首的话,就会出现静音状态。碰巧那天导播遇到急事出去了,直播间没有人帮忙,他就只好速战速决,掐着表在厕所里蹲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跑回来,点击下一首,然后再飞速跑回厕所。
这件事情之后,十九岁的江远决定自己写一首十分钟左右的歌曲。
这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因为他连五线谱都不认识,会的乐器只有小学里学习的八孔竖笛,办公室所有人都把他的决心当笑话听。
谁知他回家以后真喊了一个会弹吉他的老师,就坐在他旁边,听他哼调子打拍子,哼一句,吉他手写一句谱子,就这样竟然就完成了一首十分钟的《留行》,据说然后吉他手像疯了似的,花光全部家底,要买他的那首曲子,拿回去填词。那个吉他手声音并不出众,相貌平平,却因为那一首《留行》,一首歌红遍大江南北。
之后吉他手获得了一些资源,开启了歌手生涯,可吉他手没有告诉别人江远的存在,而是私下不断地拿钱向江远约歌,江远全都婉拒了,说自己只是想要一首解救电台播音员的蹲坑神曲,既然已经有了,就行了。
其实是江远觉得,那个吉他手不是很配得上自己写的歌。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留行》是江远写的这个小道消息终于引起了娱乐圈的注意。那时候卖CD版权是娱乐圈的一大收入来源,歌手很多,会写歌的却寥若晨星,更别提能一口气创作出经典歌曲的才子,那便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
很多人争着找关系,求见这位沧海遗珠,惊动了当时的电视台台长。
江远拗不过,便答应见那些人,但却很有个性的定下了条款:要看得顺眼,要听得顺耳,他才见;如果遇到知己,他会倾囊相付。
好一句“倾囊相付”,让那小小的县城炸了锅。
电视台的台长是个很有主意的老艺术家,他将计就计,将那些前来等候求见的人,一起集中起来,再演播厅里直播了一档本土电视台破天荒的“综艺节目”,一方面让江远展示他的才华,一方面顺便让江远达到面试选人的目的。
要知道,县城电视台平常播的都是新闻,广告,买来的电视节目等等,除了每年的唱歌比赛和点歌台,就没有什么本土的栏目,这一次有身份的经纪人和歌手从四面八方聚来,济济一堂,来县城录节目,真是空前绝后地长脸。
江远这个平常总被办公室的人笑话迂腐的实习生,眼前突然就多了很多亲切的、叫不上名字来的笑脸。就连大领导见了,都老远要跟他握手,关心几句他的个人生活。
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直播开始了,有些呆愣的江远走到舞台边坐下来,听那些歌手走到舞台中间演唱的拿手曲目,每唱完一首,江远都会要求把其中几句做一点改动,每一次改动之后,歌手的脸上都会流露出一万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因为经他之手一改,犹如画龙点睛,整首歌曲都如同被施了魔法,不一样了。
从平庸变高级,从俗气变文艺,从三流变顶流,这就是区别。
江远一战封神。
那一次的直播被制作成光碟,卖向全国各个地方的电视台去播出,是华语乐坛一桩传奇。到现在过了二十年,那场直播仍然是那个地方小台压箱底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