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跟子恒随口说起我在假山处见的那两个女子，子恒倒是知道她们。那个头一天和我们见过，穿五彩霞衣的叫许明鸾，那个姓白的女子全名叫白翠筝。他说完之后看着我一笑：“你该知道她们是什么妖了吧？”</p>

“哦……”</p>

许明鸾，是五彩鸾鸟吧？在凤宜手下那一族里应该也算是很有地位的鸟种。白翠筝，唔，她其实用的不是飘带而是琴弦筝弦才对，怪不得比较细。</p>

子恒微笑：“梅山你是头一次来吧？有没有四处逛过？这里的风景有些是天然生成，有些是梅居士后来修缮的，胜景处处，我带你四处看一看？”</p>

我求之不得。</p>

沿着湖向东走，这里栽满了我叫不出名字来的花树，雪白的花朵有如寒雪严霜，白的近乎透明，花是重瓣的，香味清雅，有如薄荷。</p>

“这是什么花？”</p>

“哦，这是苦芙蓉，又叫寒雪花。梅居士喜欢与雪，梅有关的这些东西，这花据说是西域奇种，好不容易在此栽种成功的。”</p>

“哦，”我点点头，梅居士可真风雅，不象我，盘丝洞跟人家梅山一比简直象茅屋草棚一样。湖边地势高低错落，花树间植，疏密得宜，完全看不出人工的痕迹，怎么看都觉得天然。</p>

“对了，”我说了两个字，又顿住了。</p>

我都快成习惯本能了，心里有什么疑问都要找子恒来解答。但这件事……</p>

“怎么了？”</p>

我觉得有点难为情，低下头说：“凤前辈……你走之后，他和我……他跟我……”</p>

“他向你提亲了是吧？”</p>

我愕然的抬起头来。</p>

他知道？</p>

子恒显然很明白我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也放的很低，明明四下无人，可是我们就象在说悄悄话似的音量，好象都有点心虚似的。</p>

“他告诉我了。”</p>

我怔怔的看着他。</p>

“我离开的时候他去送我，提及此事……”</p>

我绞着手指……原来子恒知道。</p>

不过，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他知道也不奇怪。</p>

只是，我心里觉得不太舒服。</p>

说不上来是感觉，总之，很乱。</p>

“走吧……”</p>

我迈步朝前走。</p>

“你还没有答应他，是吧？”</p>

“嗯……我觉得凤前辈和我，根本不是一类人……”这话说的，他是鸟我是蜘蛛，大家都不是人，当然更谈不上一类。不过这会儿我没心思去抠字眼儿，反正意思表达出来就行：“我们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他高高在上，我只不过是……”</p>

“这你就错了。”子恒说：“凤宜他的胸怀坦荡，个性率直……他待人其实也是很好的，只是旁人总是不明白他的真正意思。我留给你的那四颗珠子，那些是难得，但是那些并非全是我赠你的。”</p>

“你是说？”我睁大了眼。</p>

“是啊，其中青色的那颗，是我原本的收藏。但是另外三颗，都是这三百年中，凤宜一一找寻收集来的。为了那颗红色珠子，他被火麒麟的三昧真火伤了元气，到现在只怕还没有休养好，他原本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你对他的偏见和误会极深。他做事总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受伤也不肯说出来……”</p>

“竟然……是这样……”</p>

“对，四颗珠子里，只有水灵珠是我的，风灵珠原本就是凤宜的。火灵珠和土灵珠是他历尽艰辛为你找来的。就连这个对你最好的功法，也是他认真琢磨推敲出来的……我只不过和他一起参详，并不能算是我的功劳。”</p>

我愣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半晌，才勉强对子恒笑笑，可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其实凤宜他……从以前起对你就极好，你的事他都上心，先替你设想。就连盘丝洞……”</p>

“盘丝洞，不是你替你找的吗？”</p>

子恒苦笑：“我的经历见识，都不能与凤大哥相比。是啊，当时桃花观的变故之后是我将你安置到盘丝洞的，但是之前我知道盘丝洞，也是因为凤大哥啊。”</p>

怎么……是这样啊……</p>

我完全没想到，这些事，还有，以前那些事……</p>

我们走过一道长桥，桥是竹子搭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p>

绕过一个小圈子就回到了我住的地方。</p>

子恒指了指前头：“我住那边的石涛居，你要不要去坐坐？”</p>

“不了，”我摇摇头。</p>

“那好，你回去吧，明天就是正会，你也养养精神。”</p>

“嗯。子恒，有件事……”</p>

“什么事？”他温柔淡然的问。</p>

我低下头：“没什么，那我进去了。”</p>

现在说那些事都没什么用。</p>

不管我是不是喜欢过子恒，还是子恒有没有喜欢过我，他已经成了亲，有了名门出身的妻子，而我……还是一只寡妇蜘蛛。</p>

他刚才的解释，已经很清楚的表明了他的立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