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眉梢微挑,还有些意外。</p>
他以为,按照郁惊画那个软绵绵的性子,只会让许思遥灌下这一瓶红酒。</p>
谢与想着,抬手覆住了小姑娘的手背,小臂肌肉绷起,轻松接管了酒瓶的重量。</p>
他起身站在了郁惊画身后,手臂展开,几乎将她完全抱在怀中,然后低头淡声问道,“然后呢?”</p>
然后,就是被带着扬起的手臂,和瓶身与人体撞击后崩裂的破碎声。</p>
郁惊画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心跳也有些快。</p>
在酒瓶砸上许思遥后脑的一瞬间,她眼前就被一只手蒙住了视野,只能听到骤然响起的痛呼声。</p>
指尖好似还沾染着一点红酒液,黏糊糊的,鼻尖逸散开醇厚酒香。</p>
那个女孩子,后脑上也有玻璃碎片的痕迹。</p>
郁惊画痉挛似的收紧了手,小口的吐出了气,不知道为什么,连带着眼眶也有些轻微的发热。</p>
眼睫急促眨动几下,就感觉本是虚虚拢在眼前的手掌,倏而加了点儿力道压下。</p>
谢与就站在她身后,似是最坚固的屏障,连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的,“谢栾,送他们出去吧。”</p>
谢栾早就惊呆了,他来云水筑的时候,谢与已经完全收服了谢家——至少明面上,无人敢提出质疑——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谢与动手。</p>
郁惊画看不到。</p>
可谢栾尽数收入眼中,在许思遥眼神嫉恨、张嘴想说什么的间隙,谢与眸光蓦地冷沉,攥着郁惊画的手,毫不留情的挥手而下。</p>
红酒液迸溅,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脸侧。</p>
似是浓稠嫣红的血,将一身霜雪冷意的男人,勾勒出诡谲危险来。</p>
谢栾有些心惊,低下头没敢多看,带着门外的保镖将许家人赶了出去。</p>
许思遥后脑血流不止,已经晕厥了过去。</p>
许家主想说什么,又被谢栾眼疾手快的堵了回去,整个会客厅一时安静了下来。</p>
只剩泼洒在地毯上的红酒,幽幽逸散着醇香微苦的气息。</p>
谢与收回视线,就感觉腕骨处被轻轻碰了碰。</p>
郁惊画的指尖勾住男人的手腕,努力仰起头。</p>
她的脸很小,轻易就被一只手盖住了大半,只剩嫣红软唇露在外面,像是小猫喵喵叫,软声喊着谢与,“谢先生,谢谢您。”</p>
谢与缓缓收敛眸中冷意,手掌顺势下滑,掐住少女软白的脸颊揉了揉。</p>
掌心还残留着被眼睫密密扫过的痒意。</p>
目光便在那乌泱泱的浓长眼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p>
又望进那双浅色的清透眼瞳,淡声道,“郁惊画,你还挺厉害。”</p>
郁惊画乖乖被他揉着,闻言眼神飘忽了几秒,努力张嘴断断续续道,“是、谢先生人好……我平常很乖的。”</p>
谢与嗯了一声,波澜不惊,“不信。”</p>
他收了手往外走,郁惊画捂着自己被揉了半天的脸颊,连忙小跑跟上,“真的,谢先生,我真的很乖的……”</p>
语调软软的,尾音往下落着,像是有些委屈。</p>
谢与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唇角却是微不可察的勾了勾。</p>
嗯,很乖的猫崽子。</p>
就是爪子比较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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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谢与最后相信没,反正郁惊画是解释过了。</p>
虽然是周六,谢与还是很忙的样子,午饭后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p>
郁惊画消食完,舒舒服服的窝进次卧的被子中睡了一觉,被电话铃声惊醒时,已经是下午四点。</p>
电话是江欢打来的。</p>
她困倦地蹭了蹭真丝枕巾,接通后喊了一声,“欢欢,怎么啦?”</p>
清甜声线还漾着几分倦意,尾音软乎乎的,一听就是刚睡醒。</p>
江欢看了眼时间,有些诧异,“你在睡午觉?”</p>
郁惊画闭着眼,含糊应声。</p>
江欢又问,“谢九爷呢?”</p>
郁惊画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他出去了呀,谢家家主,很忙的。”</p>
江欢:“……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就是你最想要的?”</p>
郁惊画想了想,小声笑了起来。</p>
“好像真的是呀。”</p>
谢与早出晚归很忙,除却晚上的时间,几乎见不到他人。</p>
而郁惊画,躺在云水筑的庄园内,吃着柳姨精心准备的菜肴,玩着谢栾收集来的游戏,既不用外出社交,也不用费心经营。</p>
除了一些履行的义务累了些,完全就是郁惊画梦想中的生活。</p>
——嗯,谢九爷赚钱养她。</p>
电话那头传来喧闹的爵士乐,伴着节奏感鼓点,郁惊画将手机拿远了些,有些疑惑,“欢欢,你现在在外面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