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凝玉叹了口气，满目诚恳道：“长得不如我，你无需自卑嫉妒。靠后天努力，内修心境，一样可以弥补。”</p>
金献遥愣了一愣，还是在药有灵笑出声后，才蓦地反应过来，高声道：“你说谁嫉妒自卑了？！简直笑话——”</p>
“献遥。”</p>
遥远处，一道温柔似水的女声传来，带着些许叹息。</p>
周遭本在笑的弟子们骤然一停，随后惊喜地看向声音来源，齐齐行礼道：“香夫人安！”</p>
金献遥顿时收起嚣张，惴惴不安道：“姐、姐姐。”</p>
只见空中赫然有一朵巨大的墨色梅花，其上立着七八个人，随着渐渐落下，梅花法器越来越小，最后成了一缕清香，落在了为首的主人眉间。</p>
青衫云望香馥曼，白骨生肌阎王难。</p>
想来这就是那位传闻中极善调香的香夫人了。</p>
三千青丝在脑后垂着，发尾之上一掌处才系着一根旧绸带，螓首蛾眉，眼似点漆，美得像是一幅仕女图。</p>
盛凝玉垂下头，心想，自己绝对没见过她。</p>
香别韵率着众人上前，蹙起峨眉，看了眼被毁的药田，又看向金献遥，柔柔道：“不过几日，你又思念起禁闭室？”</p>
金献遥握了握拳，随后不情不愿地走到了药有灵面前：“抱歉，这次是我冲动行事了。你的药田，我也会照价三倍赔偿。”</p>
药有灵挠挠头：“那也行……”</p>
香夫人温柔道：“三日。”</p>
金献遥声音骤然变得急切：“——并且帮你处理好这片狼藉！”</p>
香夫人依旧温柔：“七日。”</p>
金献遥再度加快语速：“还重新帮你把新的草药种上！种子我出钱！马上就种！”</p>
这下不止药有灵，其余原本气愤的弟子都平息了下来，甚至还有几分占人便宜的不好意思。纪青芜主动上前拉了拉金献遥的袖子，小声道：“那，我们和你一起种吧，好么，金师兄？”</p>
金献遥看着小师妹，不自觉的红了脸：“好，好哦。”</p>
“都是好孩子呢。”年长些的女管事跟在香别韵身后，笑了笑，“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孩子间一时气盛罢了。”</p>
香别韵温柔一笑，行动间柔情绰态，宛如墨梅新生。</p>
另一位女弟子请示道：“那小少爷的禁闭……”</p>
“照常。”香别韵道，“加一份五千字的警戒书，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下旬清一学宫重启，他在里头——”</p>
香别韵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要转身离去，然而剩下的话就因这一眼，卡在了喉咙里。</p>
她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手指都在轻轻颤抖，可却丝毫不敢高声语，唯恐轻微的声响就像这幻影戳破。</p>
跟在她身后的女管事和弟子们听香夫人突然没了声音，俱是奇怪。其中一位女弟子快人快语：“夫人，您是不是又身体不适——”</p>
她同样没说完话，只因她看到了香夫人此刻的面容。</p>
那双犹似一泓清水的眼眸里满是水汽，总是温柔端庄的脸早已布满了泪痕，描着胭脂的唇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p>
这是难过到了极致，才会有的神情。</p>
香夫人在无声地哭泣。</p>
女管事和弟子们俱是惊异不已。</p>
要知道，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少，可谁人不知他们的夫人外柔内刚，将云望宫和原家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灵桓坞内外无不叹服。</p>
这是怎么了？</p>
女管事和弟子们对视一眼，上前道：“夫人，您可是身体不适？”</p>
这一次，香夫人不仅没有回答，她竟是直接甩开了所有人，脚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p>
灵力都变得若有似无，好似要化成什么奇怪的东西。</p>
“夫人！您慢些！”</p>
身后众人猝不及防被甩下，赶紧跟上，然而有一人却比他们更快一步。</p>
她似乎叹了口气，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拖着她向上。</p>
“夫人是想找我么？”</p>
【——你是在找我么？】</p>
香别韵抬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脸。</p>
姿态肆意，眉目散漫，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羁张扬，可动作却是那么的温柔，这样的神情，旁人哪怕极尽模仿，也不到她的万分之一。</p>
是空中高贵的皎皎明月，是无数人追逐仰望的芳华月色。</p>
也是她的月亮。</p>
万古千秋，只此一轮明月。</p>
香别韵反手紧紧抓住了盛凝玉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时声线仍是不稳，带着哭腔和颤抖：“您——这位姑娘，求您陪我走一走，行么？”</p>
……</p>
药田间，金献遥狠狠捏断了手中灵锄。</p>
周遭人悚然一惊，药有灵警惕道：“你又想干什么！别出尔反尔啊，不然我、我告诉香夫人和原师兄去！”</p>
“我还能干什么！”</p>
金献遥丢掉手中断成两节的灵锄，闷闷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我倒是想问问你们的那个朋友想干什么！”</p>
药有灵：“？”</p>
药有灵：“你在浑说什么，这关宁道友什么事？”</p>
“管她什么事？从画像到初遇，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么？”</p>
金献遥抬起头，眼圈都红了，语气更是悲愤：“她、她分明在勾引我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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