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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淡淡金光遍洒大地,为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了勃勃生机。
双水村砖窑厂里。
几十位社员围在砖窑前,等着开窑。
伴随着堵着砖窑口的砖头被拆下来,一桶桶水倒进窑洞里面。
等窑洞的温度稍微下降一点,孙少安就披上破棉袄,准备进到窑洞里。
孙兰花有些担心里面温度太高,想要拦着孙少安,却被李卫东摆摆手拦住了。
“孙兰花,让他去吧,他这是在赎罪呢!”
孙兰花也清楚,孙少安一直在为请到了张师傅的事情而内疚。
就在今天清晨,他们对张师傅进行了审讯。
那个老骗子原本还想再坚持一阵子,可是看到那些社员们又围了上来,当场就交待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在外面游荡的混子,因为常见走街串巷,经常到各个地方帮人干活,所以对各行各业都有所了解。
像什么做家具,箍窑洞,盖围墙等等,每次他都会先博得雇主的信任,然后收取一定的定金,等事情开了个头。
他就会抛下烂摊子,溜之大吉,让所有的损失由雇主来承担。
这次要不是李卫东提前识破了张师傅,孙少安就成了砖窑厂的罪人。
双水村经过这次劫难,也许以后都不会有再重建窑洞的机会。
他的心中自然充满了愧疚。
这种愧疚要是不及时释放出来,足以让这个双水村未来的领头人压垮。
片刻之后。
孙少安不顾炽热,捧出了一个砖架子,架子上是刚烧好的红砖。
从外观看,跟一般的红砖很像。
孙少安皱着眉头说道:“李主任,这砖头就是一般的砖头啊,没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搞错”
话音未落。
砰!
砖头狠狠的砸在了孙少安的头上,砖块就像是黄土一样从头上洒落了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孙少安不顾满头灰尘,拿起砖块狠狠的砸在地上,砖块再次碎成一团。
他这才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讪讪的走到李卫东的面前,低着头说道:“李主任,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李卫东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并且这件事的错不在你,是那家伙实在太狡滑了。”
孙少安点点头:“那,您想怎么处理张师傅?”
“当然是先送到县城里,让那里的同志来调查他以前的罪证,然后数罪重罚之下,他估计会吃花生米吧。”
看到孙少安有些于心不忍的样子,李卫东笑道:“怎么,你觉得太严重了?”
“不是张师傅虽然坏,但是也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人,不用这么”孙少安有些心软。
李卫东冷声道:“他虽然没有杀人放火,干出的事情远比杀人放火更严重。那些被他骗的人,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几乎把所有的希望和金钱都放在了他身上,他却欺骗了他们,然后一走了之,你能想象那些受骗的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吗?”
孙少安当然知道,就跟他一样,那些人遭遇了这种变故,失去了部身家,唯一能做的就是
一想到这些,孙少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自己刚才那点善良而感到羞愧。
对这种豺狼心善,就是对好人心硬。
孙少安并不是那种拥有妇人之仁的人。
只是
孙少安扭头看向李卫东:“李主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当然是找一个真正的烧砖窑师傅。”
李卫东说着话,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孙少安:“这是隔壁县城红星砖窑厂的一个老师傅,我可以帮你办理转调手续,但是你得首先说服他。”
“明白,李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会说服他的。”孙少安自信满满。
他清楚李卫东这是在帮助他。
孙少安回到家,将事情给孙家人讲了一遍。
孙家人都表示支持。
孙玉厚吧嗒吧嗒抽着烟,道:“少安,这次前去红星砖厂,你一定要多长得心眼,这个世界上好人很多,但是禽兽更多。你要有一双认清楚禽兽和好人的眼睛。”
孙少安点点头:“爹,您放心,我是成年人了,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少安娘此时已经给孙少安收拾了好了行李。
行李里除了一些干粮外,最重要的就是李卫东帮他搞到的路条。
有了路条,才能离开黄原县。
就这样,孙少安第一次踏上了属于他一个人的行程。
孙少安离开后,李卫东也开始筹办砖窑厂的开业事宜。
一场特殊的会议,在双水村的村委召开。
跟以往不同,这次坐在为首的是李卫东,双水村的一把手田福堂只能坐在下面。
这也是孙玉厚第一次参加双水村的村委会,老实巴交的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断的将目光投向李卫东。
李卫东见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就在昨天,京城轧钢厂那边,已经将砖窑厂的手续办好了,砖窑厂的正式名字是轧钢厂援建砖窑厂。”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各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孙玉厚,金俊山,金俊武都精神振奋,砖窑厂手续齐,那双水村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田福堂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砖窑厂就像是一根刺,刺在了双水村里,也刺在了他心里。
前阵子,他特意往县城跑了一趟,想请田福军出面,阻止砖窑厂的手续办理工作。
谁承想,田福军这个县城里的大人物,听到他的诉求后,立刻脸色大变,让他不要再跟李卫东争斗。
并且还给他了五十块钱,一百斤国粮票,让他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箍窑洞上。
田福军虽然经常帮补田福堂,但是还从来没有这么大手笔过。
田福堂虽然心中十分高兴,却不愿意放弃双水村。
对于这位当了七八年的一把手来说,他无法容忍属于自己的村子被人夺走。
哪怕双水村将变得更好,村民们都能吃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