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大寒，一整日都不见日头。</p>

虞笙笙来都城已经半月之久。</p>

黄粱戏楼也办了起来，最近又开始筹备着胭脂店，忙得焦头烂额。</p>

今日她来西市这边盘了家铺子，只待明后日雇人打理一番，便可以慢慢准备开张的事了。</p>

马车晃晃悠悠地压过主街巷的石板路，朝着虞笙笙在西市庆康坊临时租借的宅子返。</p>

车外的寒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凉飕飕的。</p>

虞笙笙紧了紧身上的石榴红兔毛嵌边的斗篷，将兜帽戴在了头上。</p>

抬手推开木制的车窗，打量着街边的景象和外头的天气。</p>

明明刚刚过晌午，天却阴沉得很，看样子是要下雪。</p>

虞笙笙心里挂念着，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给满满多加件衣裳，若是得了风寒，又要折腾人了。</p>

正欲收手放下车窗时，虞笙笙便瞥见一个熟悉却又久违的面孔和身影，正与她所坐的马车擦身而过。</p>

清冽的冷风扑打在面颊上，吹得人不由打个冷颤，而虞笙笙的心头也跟着微微一颤。</p>

是慕北。</p>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身上穿的是极显高贵身份的紫棠色绸制长袍，极富质感的衣料垂挺，没有半点褶皱。</p>

冷白俊美依然如旧，他长发半披半束，一枚和田玉雕的祥云簪，素雅之中却透着股矜贵之气，淡化了他作为一名武将身上所带的戾气和威严，凭添了几许儒雅。</p>

时隔两年再见他，虞笙笙的心还是会砰砰直跳。</p>

慕北并未留意到她，拖着悠闲的步子，独自漫步在街巷上，朝着前方缓缓而去。</p>

虞笙笙微微探出头来，打量着他的背影，好奇慕北要去何处。</p>

可仿佛他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他，倏地停了下来脚步，侧身朝她瞧过来。</p>

虞笙笙吓得猛地收回头，将车窗放下。</p>

也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得比方才还快。</p>

马车仍在继续前行，见车外并无异样，虞笙笙才安心心来，小心翼翼地又推开车窗，探头朝相反的方向瞧去。</p>

可路上却早已不见慕北的身影。</p>

目光落了空，这心里竟也跟着落了空。</p>

虞笙笙坐在马车里，双手重新捧上放置在一旁的手炉，想着自己适才的荒诞行径，不由地觉得可笑。</p>

可能怎么办呢？</p>

谁让她就是喜欢慕北。</p>

......</p>

慕北绕过几个街巷，来到了他与虞笙笙的第二个家。</p>

自当年虞笙笙离去后，这个院子便闲置了下来，仅留着一两名仆人在这里看管。</p>

“奴婢见过侯爷。”</p>

慕北挥了下手，示意他们退下，径直去了他与虞笙笙曾经的卧房。</p>

屋内的摆设一成不变，三年多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仍是什么样子。</p>

只是物是人非，曾与他在此处缠绵缱绻的人，却不知在何处，过得如何。</p>

慕北走到床榻边，脱下大氅，带着一身寒气躺了上去。</p>

睁眼望着床上的被褥和榻前的纱幔，记忆一点点从脑海里浮出。</p>

那年那日，他与笙笙的第一次......</p>

相扣的十指、抓皱的被褥，被吻红的肌肤，还有那泪水、刺痛、颤栗、情潮，一切的一切，都是刻骨又铭心。</p>

抬起手臂，慕北将拇指上的墨玉戒指覆在唇上亲吻着，这也是他此时唯一能寻得慰藉的方式。</p>

绷紧的唇角忽然勾起，弯起的弧度透着几分邪气。</p>

内心已经下了决定。</p>

他说过，谁敢娶虞笙笙，来一个他杀一个。</p>

就算她真的嫁人了又如何?</p>

这世上，他慕北就只想要她虞笙笙一个，还抢不得了?</p>

***</p>

虞笙笙刚回到住处，外头就飘起了雪。</p>

女儿满满被父亲抱在怀里，舔着糖人，看着空中洋洋洒洒的雪花，满脸都是初次见雪的惊奇。</p>

“外公，雪~~”</p>

虞笙笙上前，从父亲怀里接过满满。</p>

这孩子敦敦实实的，抱起来着实有些费力。</p>

“满满，外公给你买的糖人好吃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