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三天三夜的虞笙笙,终于醒了。</p>
从病榻上下来的第一日,她便来到慕家牌位前下跪磕头。</p>
当她上香时,突然瞥见慕平的牌位上,放着一对鸳鸯玉佩,一个是姐姐死前交给她的,另一个想必就是慕平直到死前都揣在怀里的那个信物吧。</p>
虞笙笙拿起那对玉佩,放在手里摩挲了一番,最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p>
她心如明镜,知道另一半的玉佩是慕北放在那里的,也知道他同自己一样,希望那对故人能在黄泉之下长相厮守。</p>
一场痛哭流涕,一场大病初愈,虞笙笙又同往常那般,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p>
她将伤痛埋藏在深处,又坚强地扮好仇人女儿的角色。</p>
慕北下朝回到府上,便瞧见虞笙笙穿着那身墨绿色的女婢袄裙,身姿挺拔地立在书房门口,酒窝深陷,笑颜相迎。</p>
“好了?”</p>
慕北的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股漠不关心的凉薄。</p>
虞笙笙俯首作揖,“托将军的福,都好了。”</p>
屏退左右,慕北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虞笙笙,“胆子不小心啊,竟敢在皇宫纵火。虞笙笙,我慕北小瞧你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p>
慕北上前,抬手用力揉捏着虞笙笙的耳珠,上面打了耳洞,却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装饰。</p>
冰冷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最后落在了那张红唇上。</p>
指腹探去,略有些粗暴地蹂躏着那两片唇瓣,慕北心想,这几日的水没白喂,又水润了回来,指下的红唇似乎都能揉出水来。</p>
漫不经心间,他不忘继续嘲讽,“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同虞日重相比,有过之无不及。”</p>
“那你还留着我,就不怕我一把火把将军也给活活烧死?”,虞笙笙笑着回道。</p>
“那正好,烧死我,本将军也就解脱了。”</p>
虞笙笙听得心一沉,看着慕北转身而去的背影,笑容慢慢从脸上淡去。</p>
*</p>
“小笙,你高烧不起的那几日,知道整日都是谁在床边照顾你吗?”</p>
慕北不在府上的时候,奴婢小落偶尔就会拉着无事可做的虞笙笙闲聊。</p>
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朝着虞笙笙挤着眉毛,脸上的笑颇有几分八卦的意味。</p>
“你?”,虞笙笙问。</p>
这将军府上,能照顾她的人,虞笙笙也只能想到小落了。</p>
女婢小落摆了摆那肉乎乎的手,“非也非也。”</p>
“……?”</p>
“啧,还能是谁,当然是慕将军了。”</p>
慕北照顾她?</p>
虞笙笙听得恍惚了一瞬,自宫宴那日起,慕北对她甚是冷漠,很难想象生病了,慕北会照顾他。</p>
姐姐被打入冷宫,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又何尝不是慕北想看到的。</p>
而她却擅自作主,一杯毒酒,一把大火,结束了姐姐看不到希望的人生。</p>
慕北恨她、责罚她还来不及,又怎会照顾生病的自己?</p>
“将军恨我还来不及,怎会照顾我呢。”</p>
小落用胳膊肘撞了虞笙笙一下,微胖的身体差点把虞笙笙给撞翻。</p>
“都当我和小柒的面儿亲口喂你喝粥,还夜夜留你在房中过夜,你生病了,照顾你有什么不可能。小笙,将军待你不一般的。”</p>
虞笙笙撇嘴,悻悻道:“当然不一般,我父亲是他的仇人,他整日都想着法子折磨羞辱我。”</p>
小落仰首望天,磕着瓜子,一副老生常谈、看破红尘的模样。</p>
“非也非也。我娘说了,这男人心啊,海底深。越是说不喜欢,这有时候,就越喜欢得打紧。”</p>
“你昏睡高烧的那几日,慕将军下朝回府,便待在你屋子里,给你喂水喂药。”</p>
小落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靠在虞笙笙耳边捂嘴笑道:“我和小柒就偷偷撞见过几次,看到慕将军嘴对嘴给你喂水、喂药。哎呦,看得我脸都红了。”</p>
小落又用手肘撞了下虞笙笙,手捂着嘴,似乎特解气地笑道:“你不知道,那几次给小柒的脸儿都气白了。”</p>
磕完的瓜子皮被小落愤愤扔在地上。</p>
“这小柒仗着侍奉将军,整天作威作福,若真是得了将军的眼,那可还得了。再说,就凭她那身家背景和人品姿色,也敢妄想将军这种惊才绝艳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