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每次渡边寺早开门的时候,狱寺要么是在沙发上喝咖啡看书,要么就埋头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总感觉全公司的文件都堆在了秘书处而不是社长室似的。
但是这次却并不一样。
女孩才推门进去,元气的声音就小了很多,生怕打扰到屋内的人。而坐在椅子上的人也并没有在批阅文件,而是伏在办公桌上沉沉地睡着,只能看到一个银色头发的脑袋。
“狱寺先生?”女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声地喊道。
对方可能是太过疲惫的原因,根本没有听到那么小声的呼唤,连身体都没动上一下。
女孩坐在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面。没有错,在这段时间持之以恒的打搅下,她甚至在狱寺隼人的办公室里有了一张可以坐的椅子。这椅子是从后勤室搬上来的,渡边寺早还记得狱寺亲自去拎着它上楼的臭脸。
想到这里,女孩将视线落在了对面人露出一半的脸上。
狱寺隼人的面相是属于凶恶的那种类型,一对眉毛凌厉、眼睛也是深沉的绿色,只要微微一眯,很少有人会选择正面和他对视。
而且他还喜欢皱眉,当狱寺皱起眉来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想打一架吗?”“喂你是不是在找死”的气势油然而生,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已经长大成年了的不良。
就连渡边寺早的心目中,对方的形象一直都是有点凶凶的感觉。
但此刻,女孩却看到了正在睡觉的狱寺。
男人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面,随着呼吸身体有节奏起伏。他银色的头发有些散乱,不再像平日里那样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而且渡边寺早忽然发现他的皮肤其实很白,快要比她自己的还要白了,而且他的脸庞并没有那么棱角分明,在侧面的角度看还挺柔和的······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像你一直跟着一条凶悍的银狼混,结果忽然有一天对方睡着了,还无意识地朝你露出了肚皮——看起来不再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野兽,反倒像无害又可靠的家犬。
女孩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中一动。
不同的女生喜欢不同的类型。有些人喜欢银狼,有些人喜欢家犬,这因各人的口味而异。
但是,有谁会拒绝有着家犬特征的野兽呢?
它威风凛凛、凶恶又神气,只靠着气势就能够碾压一众不怀好意的家伙,但却愿意在你的面前卸下防备,对你的得寸进尺一再忍让,甚至会安抚似的露出它柔软的肚皮······
反正渡边寺早不能。
在突如其来的念头蛊惑下,女孩小心地伸出了一只手去,试探性地停留在了狱寺隼人的头顶上方。她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经历内心的挣扎,但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悄悄地、飞快地、从上到下地在对方光滑的银色头发上摸了一把。
狱寺隼人的身子彻底僵硬了。
他从大腿到腰腹,从腰腹再到上半身的胳膊脖颈甚至是脑袋,都已经彻底地僵硬住了。
尤其是脑袋,刚才被女孩摸过的地方还带起一阵酥麻的犹如触电似的异样感,这样不擅长忍耐的狱寺隼人格外的难受。
但是他偏偏还必须得忍耐下去。
因为最好的睁眼时机已经错过去了!
其实从女孩刚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狱寺隼人就已经从沉眠之中醒来。他毕竟是从小生活在里世界里的,哪怕是加入彭格列之前就已经习惯了每时每刻都可能到来的刺杀与袭击,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地任由别人靠近自己三米以内呢?
但是狱寺很快意识到了来人是谁,他稍微放下心来,准备再浅寐一会儿起身,这段时间彭格列风纪财团以及蛤蜊公司三线的事都要狱寺亲自来把控,他实在是有些疲惫了,于是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但让狱寺隼人没想到的事,渡边寺早不仅没有离开、也没有叫醒他的意思,而是坐在一边像是打量展览品似的在打量着他!
彭格列的岚守先生对于别人的目光很是敏感,而这一点在此时却成了拖累。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的目光停留在了哪里、停留了多久,而那一块的皮肤也会如实地将这种不适应的感觉反馈给大脑。
狱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的感觉。
而这还不算完,当女孩起身将手伸向他的时候,狱寺其实是有在内心划过[对方会不会是其他家族的间谍派来刺杀他]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的,因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将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方?
而接下来的事就更让他想不明白了!
当女孩的手抚摸过他的头发时,狱寺只觉得从头皮到大脑再到后颈整一片都过了电,惊地差点原地弹跳起来!
她这是在干嘛?狱寺心中惊疑不定,但他却偏偏错过了最佳的睁眼时机,现在如果睁开眼睛的话不就暴露了他早就已经醒过来这回事?
人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会变得更加灵敏。
狱寺听到女孩小小的叹气声,那声音离他很近,他甚至错觉对方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但理智上判断的方位却离自己有一米以上的距离。
“第一次发现······”女孩应当是觉得没人听得到,于是拖长了音调自己逗着自己玩。
发现什么?狱寺心中想道。发现他在装睡吗?
这不可能。他的假寐可是能够通过彭格列的专项考验的!
女孩嘻嘻一笑,接着,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到了狱寺隼人的脸上。
“狱寺先生他原来那——么帅气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小小的欢喜。
而那位偷听的狱寺先生呼吸一窒,埋在胳膊下的手指忽然神经质地弹动了两下,滚烫的温度瞬间蔓延上了他藏在发丝间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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