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总,能问一下您为什么,额......”明澄决定先探询一下他行为反常的原因。
她正在纠结如何把“为什么和羊干架”这话说得委婉一点时,任朗的声音飘来,语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只羊害得我们撞坏了车,害得我走了这么久,弄脏了鞋,还要......”
明澄听他停住了,以为自己弄疼了他,抬眼看他的表情。
任朗瞥了一眼停在一旁的摩托车,垂下眼,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明澄会意却也不语,这一番发泄似的言语让她确认了任朗的身份。
她将最后一个伤口处理好后放下了他的手,抬起头对他说:“对不起任总,让您受苦了。”
小秦听到这里却不干了,大声问道:“为什么和他说对不起,他凭什么说我的羊弄坏了他的车?”
小秦的话像一根燃烧的火柴落到了本快熄灭的柴火上,任朗的火气刷的一下被点燃,“是你说的你的羊下午去了公路,而且我认得它,就是它蹿到车前面的。”
“是哪只?你要能指出来我就认。”小秦不甘示弱。
任朗走近羊群扫视了一圈,指着其中一只山羊说:“就是这只。”
小秦走过去看了一眼羊,撅起嘴轻笑了一声,“哼,就说你是在诬赖,走丢的根本不是这只。”
那只羊的样子任朗本就只记得个大概,又混在羊群里哪里分得清楚,只得胡乱指了一只体格相似的。但这些羊模样差不多,这个牧民又怎么确定不是,无非就是想抵赖。
想到这任朗冷笑道:“这么多只羊,就算是你也不会承认。”
小秦不服气地说:“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们每只山羊都有耳标,上面有编号可以溯源。这是明姐教我的。”他说着看向明澄。
任朗也向明澄投来探寻的目光。
明澄点了点头表示确认,心里却想这俩人什么时候停战啊?小秦年轻气盛,但这位爷看着岁数也不小了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赌气。
得到明澄肯定后的小秦仿佛有人撑腰一般挺了挺胸膛。
任朗思忖了一下,又说:“有编号也不能否认,你大可以随便说个号张冠李戴。”
“你等着。”小秦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到一页递给任朗,“你自己看。”
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好多编号,每个编号后面还有诸如几点喂了饲料,几点到几点放了牧的信息。
“走丢的是这只,我做了标记。”小秦指着其中一个编号说。
任朗借着仅剩的残阳细细看去,编号后面多了个字,虽是个少了一划的错别字却也能认出是个“丢”。他拿着本子走到自己指认的那只羊身边核对耳朵上的标签,果然编号不一样。
“看到了吧?”小秦从任朗手中抽出本子,一脸得意。
明澄也走了过来,拿过小秦手里的本子翻看了几页,上面详细记录了山羊每天的饲养情况,还有一些养殖经验。字虽然歪歪扭扭,但是能看出记录者的用心。
“明姐,我的羊平时很乖的,只是现在发情期好动,一不留神就走散了。我以后一定会看好的。”小秦像和老师承认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解释着。
明澄看着已经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小秦眼眶有些发热。当年那个孩子长大了,在认真努力地生活。
她笑了笑,说:“以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记得找基地的人帮忙,人多力量大。”
“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小秦郑重其事地说。
“行了,你快走吧,该回去喂精饲料了。”明澄把本子塞给小秦,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快走。
小秦心领神会,骑上马赶着羊一溜烟跑走了。
任朗还在羊群旁仔细辨认寻找肇事羊,突然所有羊都跑了起来,他一下慌了神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小心1
一只手撑住了他的背。
他转头看去,一双清丽的眼睛正望着他,瞳孔被夕阳染成了琥珀色,闪动着水波般流转的光。
四下俱寂,仿佛时间已停止,只有心跳声冲出了这静止的幻境。
扑通...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