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牢阴冷而又孤寂,超过百分之一百的湿度导致大量的水汽在牢顶凝结。继而化作滴滴水珠掉落下来,在崎岖不平的地板上砸出规律而又枯燥的声响。
无尽的黑暗和并不规律的食物供给,让人很难判断出正确的时间流向。这在无形之中,更加增添了地牢中被囚者的压力。正常人很容易被这种恍如遭到世界遗弃的处境逼到疯狂,再怎么强大的心灵,也很难在这混沌而又空虚的感觉中,长久的保持冷静。
躺在黏 湿地面上的冥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牢房外的方向。并不是饥饿和干渴令他集中起了涣散的注意力,而是从地面传来的微微震动和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让他意识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牢房前。
“…”冥灵的双眼透过黑暗,注视着牢房朝外的一侧,那里被贴有符咒的钢铁栅栏封住。虽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根本看不见那里是否存站有身影。但从突然停顿的脚步声,和莫名升起的巨大压力来看,显然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牢房外。
对于来者何人,冥灵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的自己显然不方便率先开口。因此自脚步声停下后,牢房内外依然保持了之前的沉默,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视线,在这沉闷安静的空气中,悄然的交接了起来。
“冥灵。”来人悠悠开口,低沉柔和的嗓音,散发着温柔的暖意。在这阴森的地牢中缓缓荡漾开来“被关在这里的三天了,你感觉还好吗?”
“是主教大人吗?”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冥灵也在对方开口后,恭声问了出来
“是我。”普罗米修斯含笑答道
“已经三天了吗?我还以为,会更久些呢。属下的独立现实被压制,身负枷锁不能施礼,还请主教大人见谅。”冥灵自嘲的说道“被关在这里,已经开始判断不准时间的流逝了啊…不过感觉还好,意外发觉这倒是个思考事情的好机会。”
“是吗,我以为你会对我的处置,很不满呢。”普罗米修斯温声说道
“行动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我作为那晚的负责人,当然需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也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准备。在事情被调查清楚前,被关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主教大人的处置实是出于教派大局的考虑,属下认为没有丝毫不妥之处。”冥灵平静的说道“更不会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你能这么想,我很宽慰。”普罗米修斯道“冥灵,虽然你在教派中风评不佳。但我一直非常的器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请主教大人示下。”冥灵恭敬的答道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你比很多人都更懂顾全教派的大局。”普罗米修斯语带欣慰的说道“几具原胚,些许金钱你浪费便也就浪费了,这些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你和其他祭司之间的不和,只要控制在无伤大雅的地步,那也算不得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重要的是,在面对大局的时候,你总是很清楚的知道该做出何等判断,这是我非常欣赏的地方。”普罗米修斯淡笑道“将神明的光辉广播于世人,这是需要大毅力的漫长旅程,那些只会盯着眼前斤斤计较的短视者,可胜任不了此等重任。”
“能得主教大人赏识,属下深感荣幸。”冥灵顿了顿,望向牢门的眼神愈发的阴沉起来,嘴上依旧恭顺的说道“但在之前的行动中,属下却愧对了主教大人的信任与栽培,不仅让教派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更是让光明神大人的光辉蒙尘。对此无论受到何等处罚,都不足以表达属下心中的歉意。”
“神明的光辉照耀万界,断不至因这些小事而轻易蒙尘,你不比为此感到忧虑。”普罗米修斯淡然说道“至于那晚行动失败,我已经了解过事情前后的始末了,责任也并不全在你们七罪部队的身上。相反不如说万幸是你带队,才让教派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对此你大可不必感到惭愧。”
“前后的始末,您已经知晓了?”冥灵微微的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问道“主教大人,您今天来不是来审讯属下,了解那晚事情经过的吗?”
“关于那晚事件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可是,可是…”冥灵不解的问道“教内并没有人来,审问过我啊?”
“审讯的工作,是布莱克执行的。”普罗米修斯解释道“关于你们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波彻西了解过了。楚进那边,他也进行过审讯了,关于那晚的失败已经有了结论。你的监禁今天,也该结束了。”
“是这样吗…”冥灵沉吟片刻,心头疑云骤起。
虽然从主教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的口吻来看,关于那晚的失败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但从猎人组织那边精准而又准备已久的伏击来看,教派的情报必然发生了泄露。而结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对于是谁泄露了情报他的心中也有了猜测。
原本以为,之所以普罗米修斯当晚指派自己前去为行动护航,便是打着最后让自己和七罪部队为这件事背锅的目的。甚至之前前者没有追究血锋之死,反而依然保留自己七罪部队指挥的职务,想来也正是为了将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上。
届时自己作为当晚行动的最高指挥,必然要为行动负下主要责任,对于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普罗米修斯来说无疑是一箭三雕之举。在被关进地牢的当天晚上,冥灵便想通了这全部,同时也默认了前者的这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