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p>

安静的，愠怒的。</p>

统统归于沉寂。</p>

男人的眼睛，望着她的眼睛。</p>

这么冰凉，这么空虚。</p>

是怨，是恨。</p>

是刀，是枪。</p>

一寸寸剜割，一寸寸撒盐，再一寸寸糜烂。</p>

程枝才止住的泪意，又洇湿了眼角。</p>

“周聿琛...”</p>

她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哽在喉咙。</p>

像千千万万根针，千千万万个虫子，在扎她，咬她。</p>

扎得肝肠俱裂。</p>

咬得血肉淋漓。</p>

泪雾朦胧，周聿琛那张脸也慢慢模糊了。</p>

“周董。”秘书见她可怜，更可怜周聿琛，这短短十余米，已经是无可跨越的鸿沟，阻碍他们奔赴彼此。</p>

“孕早期忌讳情绪波动，您抱枝儿小姐上车吧。”</p>

“抱去哪？”他瞳仁赤红。</p>

是悲，是阴郁。</p>

“抱回周家...”秘书说完，后悔了。</p>

事已至此，周夫人是容不下程枝的。</p>

“那枝儿小姐腹中的孩子呢。”秘书问，“周家认吗？”</p>

周聿琛揉着眉骨，从头到脚，从骨到肉，没有一处不难受。</p>

“周家血脉，母亲会认，但不会认她了。”</p>

这时，一位六十多岁花白头发的老人迈出大楼，周聿琛下车，迎上对方，“伯父。”</p>

“聿琛。”老人拍他肩膀，“周家遭了灾祸，苦了你了。”</p>

“父亲确实犯了小错，可大错，没犯。”周聿琛音量轻，很谨慎，“十年前，由于工作上意见不合，温叔叔和我父亲结了仇。这次调查，温叔叔是组长，拜托您监督了。”</p>

“老温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脾气。我保证，不包庇，不冤枉。”老人瞟了一眼对面的程枝，“是她吗？”</p>

周聿琛心口一阵是剧痛，一阵是麻木。</p>

整个世界塌了，无边无际的废墟。</p>

牢牢困住他。</p>

“是她。”</p>

老人颔首，“你媳妇儿？”</p>

“原本是。”他晦涩笑，“周家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p>

“她过不了这一关，还是周家过不了？”</p>

周聿琛笑中的涩意，愈发浓了，“都过不了。”</p>

“小姑娘胆子真大。”老人感慨，“淮康挺高兴，他对我讲：他教女有方，女儿深明大义。若是女儿选择了放弃举报，他也高兴，女儿敬爱他，信任他，无论如何，是周家的好女儿。”</p>

心口越胀，越痛。</p>

越麻，越酸。</p>

周聿琛强颜欢笑，稳住心神，向老人告辞。</p>

转身，擦肩而过。</p>

不曾停留一秒。</p>

他拂起的风，是衣服的味道。</p>

依然熟悉，清冽。</p>

程枝明白，周家，他，包括周夫人，不可能亏待了她。</p>

不顾念她，也顾念这个来之不易的骨肉。</p>

只是，她和周聿琛，永远是‘孩子爸爸’‘孩子妈妈’，而无法是夫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