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强,克强,不要冲动……”宋教仁虽然并不赞同头议,但对于同盟会内部的团结还是颇为看重。醉露书院这个同盟会内部最具理想主义色彩的年青英俊因为革命事业屡屡遭到挫折,已好几次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在孙、黄之间能居中调停的,也非他莫属。前次因为汪精卫“叛变”所引起的风潮就是在他的主持之下平定的,因此,他这么一喊,原本执意要走的黄兴顿下了脚步。
“克强……我们不是在商量办法么?你这么一走,到时候怎么面对这么多同志?革命方向往何处去,不是你我一二个人可以决定的。”宋教仁劝解道,“倘若对革命大业有好处,即便有风险,有指责,我们挡下来就是;如果对革命大业无甚好处,即便看上去诱人,我们也坚决不能上前……但不管怎么说,坐下来讨论甚至争论都是允许的,这样动不动就走人,实在不是团结之道。”
“他从来都是这样,以为只有他黄克强爱惜自己的羽毛,我们全都是利欲熏心……”胡汉民刚说了两句便被孙中山打断了,“展堂,你也少说两句。”
胡、黄二人自黄花岗举事以后,矛盾甚多,成见日深,早已在公开场合交锋几次,虽然面上仍然保持过得去的态度,但在心底却并不以对方为然,黄兴没有理会胡汉民的冷嘲热讽,而是激愤地问道:“孙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话,不走这条道路,革命是不是就没有指望了?”
这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若是一般的革命同志提出来,孙文必定有一百条解释的理由和信心,但从黄兴口中说出来。便不是简单的回应就能解决问题的。醉露书院他定了定神,没有发怒。只淡淡地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告诉头山满,日本方面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也由衷感谢日本朋友对中国革命地支持,但是,在琼州另立政府。尤其是在外国政治势力插手的背景下另立政府,哪怕这个是革命政府,我们也洗脱不了卖国地嫌疑,希望他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哼……外国政治势力插手?中国的事情哪样没有外国政治势力?‘门户开放’是不是外国政治势力插手,开辟通商口岸,开设租界算不算外国政治势力插手?甚至于发行双皇债券是不是外国政治势力插手?”胡汉民连珠炮地提出了一连串疑问,“难道满清政府勾结反动势力就是正常的外交交往,我们与同情革命的国际友人来往便是外国政治势力插手?”
黄兴对胡汉民的诘问不感兴趣。
只反驳了一句:“中山先生难道看不出头山满背后地用意?”
“克强,你1孙中山一时气结,面对这个争吵多年却又对革命忠心耿耿的好伙伴、好朋友,他实在有太多的百感交集。在有关同盟会诸多大事上,黄兴都有着与孙中山不同的意见,甚至经常闹到拍桌子走人的地步,但每一次都最后走了过来。这一次的交锋,同样希望能如此罢……
“克强。各位。不瞒大家说,头山满的用意我一眼就洞察如悉的,但是,我们有选择地余地么?”孙中山抬起头来,“不可否认。这次满清政府在战场上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可是各位都比我清楚,几十年前。中法战争同样是中国握有战场优势,最后又怎么办呢?朝廷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只要有那一帮腐败头顶、庸庸碌碌的官员在,中国是没有希望的。醉露书院”
“这次到琼州去建立革命基地,虽然头山满一个劲地表白是黑龙会襄助革命,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日本政府的点头或者默许,就是黑龙会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做出如此明确的表态,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看到了这背后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日益成为日本政府对抗满清政府地棋子……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有选择地余地么?”
“逸仙,其实不必如此。”
“是么?”孙中山惨然一笑,“自清廷宣布立宪改良以来,革命运动就一直开展的不顺畅,很多人为朝廷的托词所迷惑,或者因为害怕牺牲,或者因为看不到前景,都或多或少有人离开了革命的队伍。现在日本政
了以前对我们不闻不问的态度,明里暗里开始加大了虽不无以华制华地因素考虑,但归根结底便是对革命地支持。我们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便是革命的大敌,便是革命地罪人……”孙中山缓缓地,但却坚定地说道,“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日本政府的用意也好,阴谋也罢,终究是将来的事情,是只有我们成了气候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实,而现在革命前途却是我们生死存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