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才。”</p>

荀彧转身道：“郭嘉还年幼，某要荐他入公羊学宫。”</p>

“是他啊？”</p>

荀爽神情有些复杂。</p>

颍川郭氏的支脉之子，才智惊为天人！</p>

“还有一件事。”</p>

“希望叔父深思熟虑。”</p>

荀彧深吸了口气，悲凉道：“叔父老了，便入公羊学宫做一个博士，并且应下陈王的纳妾之聘，如若不然战争开启之时，某不愿，公达亦会提起挥向荀氏的屠刀，叔父应该比某更了解他。”</p>

“随你。”</p>

“荀采应下便成。”</p>

荀爽叹了口气，怅然道：“她是什么性子你了解，若是她不愿为骠骑之妾，纵然逼死她也成不了！”</p>

“某会劝她。”</p>

“荀氏不应该学他们。”</p>

荀彧负手而行，决然道：“他们搁置不下过往的权力，低不下孤高的头颅，可不想想关外堆砌如山的京观，难道不能添上他们的首级吗？”</p>

“可能吗？”</p>

“大汉双天子持锋！”</p>

荀爽望着远去的背影，为荀氏，为士族而悲鸣。</p>

他们没想过参与大汉宗室与士族的战争，可滚滚大势谁也逃脱不了，凡处于大汉境内，必被这股血潮裹挟。</p>

“兄长。”</p>

院落中，荀采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直裾。</p>

袍服上有金丝修编的星光点点，衬托的娇容愈发憔悴。</p>

“抱歉。”</p>

“某知你性情。”</p>

“可家族是我们的倚仗，亦是一种束缚。”</p>

荀彧眼中满是恳切，复杂道：“新野阴氏非良人，妻与妾在骠骑面前没有区别，未来大汉的天子，心中没有情爱，只有大汉。”</p>

“采，非是如此想法。”</p>

荀采作揖一礼，抬眸坚定道：“召集族老，重举族主，才是兄长从陈国回来应该有的意义，而不只是为了荐才。”</p>

“不必了。”</p>

“颍川荀氏，已经没了。”</p>

荀彧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自嘲道：“一次不决，便失去资格，天子诏令丁原为刺史，骠骑未曾过问公达之事，便注定颍川荀氏的没落，可惜他在幕府的一番功绩！”</p>

“如此吗？”</p>

荀采神情有些黯然。</p>

没想到，仅一件小事便注定荀氏未来的路。</p>

荀彧深吸了口气，转身看了眼厅堂，说道：“事已至此，你可愿入陈王府？”</p>

“有选择吗？”</p>

荀采摇了摇头，复杂道：“采生于郡望之家，从未想过什么情爱，荀氏的出路被断，但兄长与公达还在。”</p>

“难说。”</p>

“且等着吧。”</p>

荀彧作揖还礼，转身离开荀氏府宅。</p>

陈国使节已返，想要再续纳妾之事，已经不是荀氏应不应，除非他们拿出相对的措施，才能让陈国再度遣派使节下聘。</p>

临近日落。</p>

荀彧行至一座郊野院落。</p>

大日西倾，漫山遍野都被染成红色。</p>

院落中，一个少年躺在木台上，地上满是散落的线装书籍。</p>

“郭嘉。”</p>

“日暮之寒伤身。”</p>

荀彧拾起地上的书籍，上面写着不少注释。</p>

这些都是陈国刊印贩卖，关乎公羊学的一些古籍。</p>

“文若。”</p>

“你远不如公达豁达。”</p>

郭嘉扶着木台起身，好似早已知道荀彧为何回颍川，朗笑道：“某亦想问，无极甄氏不应陈王下聘，是因为他们处于冀州，被骠骑之敌所挟，你荀氏却是为何？”</p>

荀彧眉头微微一蹙，反问道：“公达回来了吗？”</p>

“是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