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阁，玄武阙。</p>

刘宏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为大汉檄东胡文》。</p>

玄武阙下，何进，张温，袁基，崔烈，曹嵩等三公九卿久驻未退。</p>

刘牧要北伐，其意何其明显，但没有喊出‘北伐’二字，终是可以弃土丢边，撤军固守并州腹地。</p>

可当檄文传遍四海八荒，刘牧便没了回头路。</p>

这一次，是真的大汉开弓，箭不回头，所以满朝公卿，士大夫，都在等刘宏的一句话，乃至一个字。</p>

因为，檄文发出，唯有刘宏一人可阻刘牧。</p>

“诸卿。”</p>

“骠骑往北，躬擐甲胄。”</p>

“大汉开弓，箭不回头。”</p>

“愿他北伐大捷，得胜而归。”</p>

刘宏杵剑起身，端着桌案上的酒水行至栏槛，俯瞰着阙下衮衮诸卿，朗笑道：“朕借军卒之言，骠骑万胜，大汉万胜。”</p>

“骠骑万胜。”</p>

“大汉万胜。”</p>

何进，张温，袁基等人俯身大喝。</p>

他们知道战争开始了，不止是北伐之战，还有天子与公卿的战争，宗室与士族的战争，都将会在并州的黄土地上决出一次胜负。</p>

“骠骑万胜。”</p>

“大汉万胜。”</p>

玄武阙震动，万胜之音响彻。</p>

滚滚之声，叠荡南北二宫，引无数人回响。</p>

雁门，马邑。</p>

桑干河畔，篝火熊熊。</p>

三道身影吃着鱼肉，饮着烈酒。</p>

一个汉子嚼着发腥的鱼肉，吐出一根细刺，咧嘴笑道：“杨阿若，你是凉州酒泉人，怎的不去参边军，或者护商军，反而从北地沿河下三辅，去并州参军？”</p>

“不愿。”</p>

“某要去随骠骑。”</p>

杨阿若淡笑道：“鲍出，萧关之战你未参军，为何这次要去并州；还有你祝公道，难道不应该参入守备营吗？”</p>

“萧关之战？”</p>

鲍出愣了愣，面色复杂道：“那时大军犯境，家母老矣，某与几个哥哥送母亲去了汉中避祸，然后准备回来参军杀敌，不曾想回来时战争已经结束，听说扶风猎户陈槐都封侯了。”</p>

“守备营。”</p>

“良家子才能为卒。”</p>

祝公道嗦了口串着烤鱼的木棍，狞笑道：“某在街市杀过啬夫，还斩过县府恶吏，早有捕杀文书加身，若非骠骑做司隶校尉时察各郡县的刑狱事，并诛杀佞吏，某还在逃命，安能参入守备营。”</p>

“呵。”</p>

“倒是没一个善人。”</p>

杨阿若给火堆添了两根木柴。</p>

“你善。”</p>

“我们两个恶！”</p>

祝公道嗤笑道：“东市相斫杨阿若，西市相斫杨阿若，你杨阿若为人报仇解怨的名声，某在河南尹都听过，你的捕杀公文怕是在郡府都有留存吧。”</p>

“一时义气。”</p>

杨阿若讪笑一声，本以为酒泉远在西土边陲。</p>

没想到自己的大名都传至河南尹了，当真有些出人意料。</p>

“军中非市井。”</p>

鲍出抿了口烈酒，劝谏道：“某从河东入并州，碰到骠骑的王卒尉在杨县为一妇人诰赠文书，两位兄弟游侠出身，还是早些归家吧。”</p>

“鲍出兄弟。”</p>

“鲜卑犯境，御寇殁命，大汉男儿岂惧身死。”</p>

杨阿若肃然起身，大喝道：“某热血未凉，从凉州而来，便是为了还骠骑平西寇之恩，杨营户可往，某亦可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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