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少了不少钱,挺不适应吧?”
“可不是咋地,一年的总收入少了一半多,老不适应了。其实,不适应的人不止我自己,机电大市场建成了,项目部的大部分人都留在机电大市场工作,分在了各个部门。我们这些人,在项目部的时候都有补助啊,机电大市场开始营业以后就没有补助了,大家的年收入都少了一大块。大家都不干了,纷纷找领导反应,机电大市场的领导就是原来项目部的领导,领导的收入也同样少了。后来就通过用各种补助的办法,把总收入又给提上来一些,但是跟在项目部的时候比,还是没法比。像我们招商部门,要求穿商务装,我们有服装补助。我在招商部干了一年多,提了招商部副经理,每个月还能报销点儿油票。”
“愿不当你去兵营接我,我说你来回跑多费油啊,你说单位给报销油票。”李春梅抿着嘴笑了,最后还笑出了声,盯着白胜利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问:“你每天穿着西装接待客户,跟房屋中介公司的那个小伙子一样吗?”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跟那个兄弟一样,整天笑脸围着客户转,跟客户叫哥叫姐的吧?”
李春梅笑了:“嘻嘻嘻,我没想问这些。”
“都是房屋租赁行业,都是跟客户打交道,都穿工装,我们男的穿的都是西装,工作状态比较接近。但是机电大市场商务部,跟房屋中介机构还有所区别,我们不用脖子上挂个胸牌,也不会跟客户叫哥呀姐呀的。我们的工作,比房屋中介机构要好干一些。机电大市场的租赁价格,是统一定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工作的内容,是把机电大市场的租赁政策和整体优势给商户介绍清楚,再根据商户的具体要求,给出一些合适的建议跟商户商讨,商户认可就租了,商户不认可,再接着商讨。如果商户对机电大市场的租赁价格不满意,嫌贵,那就谈不成了,因为我们权力随意降价。”
白胜利叉了一块哈密瓜放到李春梅的嘴里,又叉了一块哈密瓜放进自己的嘴里,嚼着哈密瓜说:“这几年物价上涨,社会上普涨工资,我们单位涨工资的幅度小,被很多单位撵上了,又被很多单位给落下了。我们同事开玩笑说,再过个三年五年,我们单位就不止是一般了,而是一般般了。”
白胜利看到李春梅朝自己点点头,神态有点儿疲惫,似乎是有些累了,心疼地说:“你干了一天的活,累坏了,躺一会儿吧。”
“我不累。”李春梅还是在沙发上躺下,头枕在白胜利的左腿上,侧着身看着电视。李春梅躺了一会儿,又说到房子装修的事:“我工作这几个月也攒了点钱,合在一起当做装修费吧。”
白胜利的左手拍着李春梅的左肩说:“领导,我知道你的工资高,比我的工资高挺多。”
李春梅打断了白胜利的话:“领导不爱听你说这些。”
“好,好,不说这些。”白胜利换了一个说法:“你工作了几个月,是攒了点的钱,应该留着春节回家用。”
李春梅又打断了白胜利的话:“领导快生气了。”
白胜利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领导千万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春节我们回你家,肯定要花钱,你就大大方方的花钱,你把你这几个月攒的钱全花了。咱们装修房子,是过完年以后的事情,过完年再说。”
李春梅真的生气了:“我为啥要大大方方地花钱呀?咱们马上要装修房子,又要还贷款,你还让我把钱全花光了,我不,我不听你的。我知道你大方,你就是穷大方,你怕我给你丢脸是不是?我这次回老家,该花的钱我花,不该花的钱我不花,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是李春梅第一次在白胜利面前发火,也是两个人第一次性格上的冲突。白胜利不明白李春梅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但是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李春梅生气,白胜利都要缓和紧张的气氛,李春梅生气的样子,白胜利心疼。白胜利搭在李春梅左肩上的左手,顺着李春梅的左胳膊往下走,把李雪梅的左手握在自己的左手里。李春梅顺势转动身体,从右侧卧变成仰卧,喘着粗气,胸脯上下起伏着。
白胜利笑着说:“胸脯还一动一动地呢。”
“不一动一动的,你早就抱着我哭了。”李春梅自己先笑了,然后问白胜利:“你给我买那么大的房子,是不是让我在亲戚面前有脸面?”
“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是主要原因。”
“接着找理由。”
“你看,我岳父岳母是通情达理的人,咱俩住六十多平的房子,我岳父岳母也认可,我岳父岳母同意咱俩领结婚证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但是有一点你得同意,我岳父岳母知道你住大房子了,肯定不会不高兴。”这是白胜利第一次哄女孩子,因为这是李春梅第一次在白胜利面前闹情绪。白胜利哄女孩子的段位应该是高段位,说‘我岳父岳母’而不说‘你爸你妈’,说‘不会不高兴’而不说‘会高兴’,从昨天领证开始,两个人成了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一家亲。
“废话。”李春梅又被气笑了,白胜利一口一个我岳父岳母,李春梅听起来还挺受用。
“废话基本都是真话,哈哈哈。”白胜利接着说:“你住大房子,我岳父岳母会认为你生活无忧。我岳父岳母对你的牵挂,生活上的担忧会比较少,主要是咱们跟我岳父岳母离得远,我岳父岳母跟你不能经常见面,心里挂念着你。”
李春梅又喘了一口气粗气,无奈地说:“哎呀,我算是服了你了。你不但穷大方,还给穷大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