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艺在办公室里端着咖啡杯慢慢踱步,时而停下来喝一小口咖啡,时而站在窗前看向厂区。方艺脑子里正在琢磨三个数字,一亿〇八百万、一亿九千八百万、两亿一千万,这分别是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一九九八年、一九九九年、二〇〇〇年的销售产值。单从数字上看,二〇〇〇年的销售产值是最难看的,仅仅比一九九九年的销售产值高出五个百分点,低于全国的gdp增速,实际上是在走下坡路。一九九九年的销售产值看起来最靓丽,但是方艺心里清楚,增加值的大部分来自于给其它企业做代工。一九九八年的销售产值是真正有含金量的,如果把市场比作一个拳击场的话,一九九八年,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终于可以登上拳击场进行拳击比赛了。方艺带领大修友艾科技股份有限公踌躇满志地登上拳击场,第一次被打趴下时还血气方刚,迅速站起来放手一搏,终因实力不济第二次被打趴下。
在二〇〇〇年的八月份,方艺便预计到了第二次被打趴下的结果,虽然她及时作出调整,强大自己的体魄,但半年的时间扭转不了败局。方艺想明白了一件事,领头人如果想安逸,整个企业便会跟着懈怠,那么领头人怎样才能做到一直不懈怠呢?方艺没有想明白。有专业人士建议,聘请职业管理团队?全员持股?跟其它企业强强联合或者合并?方艺都不同意。方艺不想再发生任何股份变化,她和高达山要牢牢占据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的位置,一定要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是她不可撼动的底线。
方艺的嘴角露出一丝有深意的笑容。高达山,你在我懈怠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在这里没事干了,就跑到机电大市场躲清静去了。
方艺回到办公桌前,查看了一下日程表,十点半的自动化部的会议不参加了,下午三点的大型电源设备研发小组的会议需要参加。
方艺拿起了电话,开始拨号。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已经进入隆冬时节。高达山坐在办公桌前,喝着热水操作着电脑,虽然把羽绒服脱了,但是却穿上了羽绒马甲,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冷空气,与暖气片上散发出来的热量抗衡,拉低了高达山工位周边的温度。
桌面电话响了,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方艺打来的,高达山拿起了听筒,懒洋洋地问:“啥指示啊?”
方艺问:“一会儿你出去吗?”
高达山得意地炫耀:“盒饭都订好了,一点儿不冷,舒服。”
方艺说:“我现在过去。”
高达山还是懒洋洋地说:“那就再加一个盒饭。”听筒里出现了忙音,方艺显然不想跟高达山闲聊,已经放了电话。
高达山自言自语地叨咕:“大冷天的,说来就来呀!”
门被推开了,进来三男一女。
高达山站起来,对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说:“你好,看点什么?”
倪文明问高达山:“这里是卖富来克森产品的吗?”
“是,都请坐吧,喝点热水。”
四个人围着会议桌坐下,刘军英接了四杯热水,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请喝热水”。
“谢谢。”“谢谢。”
“不客气。”刘军英微笑着回应,然后回了财务室。
赵玉梅两手捧着纸杯,对着面部,让热气熏一熏冻得有点儿发麻的脸颊,看到高达山走过来,放下纸杯,微笑着说:“这天气也太冷了。”
高达山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会议桌上:“是太冷了,烧壶开水沏茶喝吧?”跟赵玉梅一样,坐在会议桌的外侧。
三个男人坐在靠墙的一侧,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两个中年人,年龄最大的还数赵玉梅。
“大哥,喝点儿茶也行。他们一会儿还得去市场里转转,我是司机,就不跟着去了,在你这坐一会儿。”年轻的小伙子是司机。
“没问题,喝点儿茶暖和暖和。”
刘军英又从财务室出来,开始烧水沏茶。
赵玉梅客气地问高达山:“经理,你贵姓?”
“免贵姓高。”高达山随后给四个人各发一张名片。
赵玉梅仍是客气地对高达山说:“高经理,我们是大修汽车公司的,我是采购与物流中心的赵玉梅。”赵玉梅拿出一张名片给高达山。
高达山接过名片,看到赵玉梅的职务是采购主任,客气地跟赵玉梅寒暄:“你好,赵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