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下,天空是静谧的紫蓝色,只有寒月高挂。</p>
树影梭梭,身形瞧着相似的郎君对立一侧。</p>
傅昱之浅浅勾起唇角,眸中细碎的亮光闪烁着几分冷漠。</p>
他瞥了一眼肩上的手掌,微微挑眉:“我说的可有不对,从前如何大兄莫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头上。明日江四妹妹与四郎成婚,虽然匆促了些,</p>
可该备下的倒也齐全,只是大兄也该端正了心态,明日可别在宾客面前失言,不然你最在意江四妹妹的名声怕是要被毁了。”</p>
说起明日的婚宴,傅循之眼中一片落寞。</p>
连带着放在郎君肩上的手,也略显无力的垂下来。</p>
“你说的对,我不能害她在外人面前坏了名声。”</p>
心上人变成自己堂弟的新妇,明知伯府或者江婉月自己,都不会成全自己。</p>
若那人是眼前的弟弟,他肯安心举起酒杯祝福。</p>
可明日与心上女娘成婚的人是不如他的堂弟,是整个国公府最没出息的郎君,这叫他如何甘心。</p>
看着庶兄面露悔恨痛苦,郎君心中毫无波澜。</p>
甚至觉得好笑。</p>
梦中明明女娘也是被人陷害,他也说了会负责。</p>
可到头来呢,任由女娘自生自灭,甚至明知堂弟什么德行,还要怪新妇招摇。</p>
说到底,就是懦弱。</p>
“天色深,大兄赶路急,早些回去休息吧。”</p>
说罢,傅昱之迈步离开,没再理会站在原地痛苦的庶兄。</p>
既有老天警示,这辈子他会将女娘护的好好的,不会容忍欺辱女娘的任何事情。</p>
他不禁抬手摸向胸口,许是梦里抱着冰冷的石碑,那样异样的感觉再次袭来。</p>
闭上眼,不肯再想。</p>
次日天微亮,国公府已经开始热闹起来。</p>
虽说这门亲事不太风光,可毕竟结两姓之好,新妇还是老太君娘家的外孙女。</p>
仆妇多是洋溢着笑容,杨氏也被放了出来,只是身后的婆子瞧着眼生,不像是从前跟她身边的。</p>
这场婚宴高兴的大概只有宾客。</p>
主位上浔阳伯一心品酒,傅姑母脸色瞧着不太好,扣紧了手帕,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才没叫前来搭话的人察觉异样。</p>
至于国公府这面,老太君露面没有坐太久,受了新人的礼就离席了。</p>
申国公夫妇负责的招待宾客,二房那头没让人觉得什么,四房又是一贯的低调。</p>
邱枝意和傅瑜嫣尚在闺中,所以待在远处,也没凑得太近。</p>
拜堂成亲,新妇拿着团扇,并未将脸遮的严实。</p>
自然也能看到江婉月双眸无光,直到礼官喊出最后那句“夫妻对拜”时,她忽然站着不动。</p>
热闹的正厅瞬间安静安静,傅适之抬头,忍不住去拉新妇的袖子。</p>
江婉月身上穿着婚服,绿色宽袖外裳里是正红色的襦裙。</p>
她手中的团扇遮在二人之间,傅适之自然看不清她的神色。</p>
目光所及国公夫人身侧的郎君,目光平静不知看向何处。</p>
而坐在傅昱之身侧的人,在她看过来那一刻,打翻了手旁的茶盏。</p>
任谁也看出来些许不对劲,最后拜堂之礼,还是傅姑母起身,对新妇好生相劝。</p>
“这婚宴,大概没人是高兴的。”</p>
傅瑜嫣挽着邱枝意的胳膊,看着被人拥着往后宅走的一行人。</p>
她说出了心中的话,幸好周围没什么人,只有邱枝意听得清晰。</p>
也察觉失言,忙捂上嘴。</p>
邱枝意收回目光,轻声说道:“我总觉得没那么容易,若是要闹起来,也要关上府门等人都走了,若不然老太君知道了,又是要头疼几日。”</p>
傅瑜嫣轻笑,眼中讥讽:“她们都说阿姊是外人,可阿姊却事事为国公府着想,也惦记着祖母。自家人呢,做出丢脸之事不够,还会累的阿姊替他们担忧。”</p>
许是感觉很对,前院宾客才散,凌云苑就闹起来了。</p>
彼时邱枝意与国公夫人还在荣观堂内,杨氏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p>
她身上满是灰尘,发髻凌乱,哭喊着进了屋。</p>
也不顾旁人的阻拦,直直地跪了下去:“母亲,母亲,您要给儿妇做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