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好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起泪眼:“那段时间郁冬都疯了,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接受事实,我真怕他想不开,事实上有天晚上他割腕了,流了好多血,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他已经死了。”</p>
我没办法想象郁冬会自杀,我忽然想起他身上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疤。</p>
有哪些是被别人弄的,有哪些是自己弄的?</p>
“他住院住了很久才调整过来,后来在福利院里领养了现在的郁欢,他仿佛找到了寄托,这才能活下去。”阮姨握住了我的手:“郁冬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他很怕孤独,很需要陪伴。在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跟他说离开的事情,但是去年我才跟我女儿重新遇到,我们母女一直都没怎么在一起相处过,现在有这样的机会...”</p>
阮姨又哽咽了,说不下去。</p>
我理解她的纠结,我握了握她的手:“但是,你们毕竟不是母子,只是假的。”</p>
假的这个词,让阮姨的手颤抖了一下,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p>
“你女儿什么时候移民?”</p>
“下周的飞机,他们手续都办好了,就差我了。”</p>
郁冬的司机给我打电话,说他今晚应酬喝醉了,让我下楼去扶他一下。</p>
我起身走出阮姨的房间,经过郁欢的房间时,我听到她在跟同学打电话。</p>
“我知道,导师今天跟我说了,那个名额给我了,但是...”</p>
“机会只有一次,我知道,我会把握住的。”</p>
那边是阮姨要和女儿孙子共享天伦,这边是郁欢要去追逐梦想。</p>
郁冬努力搭建的他的世界,不知道何时回崩塌。</p>
我快步下楼去接他,司机扶着他下车,他东倒西歪的,连苍白的脸颊上都有些微红。</p>
“他今晚怎么喝了这么多?”我一边把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架住他,一边问司机:“他今晚跟谁喝的?”</p>
“他一个人。”司机说:“也不让任何人跟着,就我一个在酒吧外面等他。”</p>
我和司机费力地把他弄上楼,让他躺在床上,我已经气喘吁吁了。</p>
司机下楼让人煮醒酒茶,我去洗手间拧一把热毛巾。</p>
等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郁冬已经不在床上了。</p>
我在房间里到处找他,最后才在露台上发现他。</p>
他靠在栏杆上,风把他的风衣衣角吹起,就像是一根旗杆上迎风招展的旗子。</p>
我怕他掉下去,想赶紧过去拉他,但我还没走近他,他就制止了我。</p>
“站在那儿别动。”</p>
我站住了:“喂,你喝醉了,回房间,那里很危险的。”</p>
“我不会掉下去。”他转过身趴在栏杆上,身体弓的像个虾米。</p>
他不让我过去,我只能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司机拿了醒酒茶上来,我让他放在茶几上就让他走了。</p>
“郁冬。”我说:“喝点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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