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开他的勺子，我要说话，不要喝粥。</p>

“他说他叫顾言之，但我印象中的顾言之长的不是那个样子。”我抓住他的手腕，可能是我手心的热力让他的手颤了一下，勺子里的粥就掉在了我的胳膊上。</p>

他立刻放下碗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掉我胳膊上的粥，我还是死死扣住他的手腕。</p>

我还在发烧，所以我不太清醒，所以我要把我梦到的事情都说出来。</p>

我怕等我彻底醒了，我可能就忘了。</p>

也许，这些全部都是一场梦。</p>

“他说他叫知了，他也叫顾言之，那时候的他眼睛没受伤，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抓着的手臂把他整个身体都拖到我面前来。</p>

他的脸离我的很近，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p>

他是一个活人，千真万确的活人。</p>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说你叫顾言之？”</p>

“有些记忆。”他扶着我的胳膊，温柔地低语，温柔的仿佛变了一个人：“应该你自己找。”</p>

“我自己怎么找？”</p>

“就像今天一样，忽然你的记忆就从脑子里跳出来了。”</p>

不，如果哪一天我的记忆再忽然消失呢？</p>

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一段段记忆会在我的脑子里消失掉，仿佛从来也不存在？</p>

“你告诉我，你是真实存在的吗？小时候，和现在？”</p>

他握着我的手，把我滚烫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p>

他的脸颊好瘦削，也好凉。</p>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凉凉地吹拂在我的指尖中。</p>

他握着我的手在他的脸上缓缓滑动，慢慢地梦呓一半的跟我讲数。</p>

“你不记得我，你忘掉了我，我不怪你的傅筱棠，所有人都刻意让你忘掉我，其实我也想让你忘掉我。我看着你结婚，生孩子，离婚，瞎掉，又孑然一身。”</p>

“别告诉我我的整个人生你都在？”我睁大了眼睛。</p>

“我都在。”他喃喃的。</p>

“全部？”</p>

“全部。”他握着我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上。</p>

他的嘴唇很软，依然没有温度。</p>

令我想起他强吻我的时候，像失去了生命的玫瑰花瓣那般柔软，但却没有生命力。</p>

这一次，我没有躲，甚至轻轻地触碰他的嘴唇。</p>

他的嘴唇凉的令我想哭。</p>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潮水般的记忆又不知道从何方涌出来，占据了我整个脑子。</p>

我去上学的时候经过顾言之的家，他站在高高的院墙里面，隔着黑漆雕花大门看着我。</p>

我跑过去奇怪地问他：“喂，马上要上学了，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啊？”</p>

他抿着唇看着我，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令我分辨不出到底是在笑，还是想哭。</p>

他看着我和顾言之他们一起去上学，我问顾言之：“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不去上学？”</p>

顾言之回答：“没有人，你别看了。”</p>

“怎么会没有人，我还跟他说话呢！”</p>

“傅筱棠，你是不是生病了？”顾言之摸了摸我的脑袋：“不烫啊，你怎么说胡话。”</p>

我着急了，我怎么是说胡话，我都见过他好几次了。</p>

我伸手往身后的大门里一指：“我怎么说胡话了？你看，他不是就在那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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