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再次感慨小冰河气候的威力。
这时,背后传来邓长雄的声音。
“平辽侯亲临战场,今日必定攻下宁远。”
回头看时,只见邓长雄和王二虎正朝自己走来。
两人来到刘招孙身边,行了个军礼。刘招孙坐到那张太师椅上,让卫兵搬来两个小马扎,示意两人坐下,邓长雄和王二虎互看一眼,都没有坐。
刘招孙也不勉强,从太师椅上站起,举起远镜,带着两个手下举目远眺,观察整片战常
西门的土城已经超过两丈高,快要逼近宁远主城高度,蚂蚁般的辽民外番正从后面将一块块砖石运到土墙下。
“进度挺快,今晚应该就能完工了,人多力量大。”
刘招孙满意的点点头,在心中感慨道。
他倒是不担心城头发射红衣炮攻打土城,因为他还留有后手。
最后,三人目光落在护城河对面正在往外运土的一个个地道旁。
“祖大寿对咱们挖地道不管不问,昨天只是朝洞口开了几炮,打死了十几个辽民,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反应了。”
邓长雄将手中远镜递还给刘招孙,满脸疑惑道。
刘招孙收紧目光,开始为部下解疑释惑:
“祖大寿只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目前而言,穴攻的方式主要两种,一种是挖地道进城,另一种是破坏城墙。开原军采取的便是破坏城墙。
实际上,想要从地道攻进城的难度很大。
“地道要非常宽阔,能够容纳大量士卒快速入城。”
王二虎邓长雄一边听一边忙着记录。
“当年,本官听义父讲过,他们的西南平叛时,便曾用过这法子击败土司。”
刘招孙口中的法子,便是一路挖掘挖到墙角边以后,不断向深处挖掘,同时把一些坚固的木桩搬进地道里,在运走墙基下面的土后,用这些木桩撑住上面的墙基。
等到把一段城墙下边完全挖空后,就撤出人员,放火烧毁那些支撑墙基的木桩,造成墙壁坍塌。
当然,现在有了火药,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将装满火药硫磺的棺材推进城墙下引爆。
三月三日,辽西风雪交加,宁远城外,积雪厚达三尺,双方火器都不能击发,攻城被迫中止。
刘招孙下令将大军阵线向前推动一里,驻扎到了护城河对岸,挨着宁远城墙,相距只有三百步。
辅兵们忙着打造楯车、钩梯,为下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作准备。
火箭军朝城头放了两波神火飞鸦,炸死炸伤十几名守军,城头很快又补充上来人马。
雷匠头他们还要继续发射火箭时,被平辽侯派卫兵阻止。
“等到土墙建成,便可居高临下,从容轰击。”
春季日短,天很快又黑了。
攻城第二天,外番和辽民仍没什么进展。
两天没有攻下城池,这在刘招孙过往经历的大战中是不敢想象的。
入夜后又下起雪花,攻守双方都安静下来,宁远城四周再次响起那个哀怨动人的笛声。
平辽侯拿起本《练兵实纪》,翻来覆去查看,越看越觉得戚继光非同凡响。
这时,忽然听到帐外传来阵阵笛声,他叫来卫兵。
“谁人在吹奏笛子?”
卫兵指了指宁远城,对平辽侯道:“回大人,是从城墙上传来的,应当是宁远守军,”
刘招孙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远,像是暗夜远处的魂魄在述说自己的不幸。
“走,去前面看看,把本官的小马扎拿上1
卫兵连忙劝阻道:“平辽侯万金之躯,不可轻涉险地,再往前,城头守军的火铳就能打中·····”
刘招孙大手一挥,对卫兵笑道:“不妨,他们火铳打不了那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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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寒冷的夜空下,笛声悠扬。
紧挨着护城河边上,搭起了一座装饰豪奢的帐篷。
岸边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大地,一群将官簇拥着主帅走进帐篷。
笛声渐渐变得哀怨,将官们纷纷从帐篷中走出,帐篷中燃起烛火,映出一个秉烛夜读的身影。
清脆的火铳声在宁远城头响起。
烛火被打翻,帐篷中的那个身影缓缓倒在地上,
帐篷四周明显慌乱起来,一群军官连忙走进帐篷。
笛声戛然而止,雪夜下隐隐传来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