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近之后,这些巴牙剌也不和明军对射,而且举着厚盾,像野兽一样吼叫着,一步步向鸳鸯阵逼近。
距离鸳鸯阵还有二十步时,这些凶悍的白甲兵,纷纷从腰中取下飞斧、铁锤之类的投掷武器,借着奔跑的惯性,扔向鸳鸯阵明军。
长牌手将长牌竖起压在地上,五六名队友都站在长牌后面。
刀盾手弓身向前,一手举刀,一手用圆盾遮住腿脚,警惕注视前方,随时准备给建奴致命一击。
这些刀盾手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敏捷,初生牛犊不怕虎,适合手持圆盾,接近敌人后发动突然袭击。
戚继光特别强调,刀盾手要选择身形敏捷,且悍不畏死之人。
铁锤飞斧砸在长牌上,长牌手感觉户口发麻,却还是死死抓住长牌手柄,不敢放松。
两个白甲兵以为明军胆怯,冒冒失失冲上来准备砍杀人头。
刚往前两步,两人进入长枪兵攻击范围。
明军长牌后面忽然伸出两根长枪,正是浑江之战中让镶蓝旗胆寒的竹竿长枪。
两杆长枪一上一下,攻击目标要害,白甲兵躲过咽喉处攻击,另一支长枪却直接刺入了他的小腹。
后面的白甲兵见状,连忙朝明军扔来几只飞斧,两名长枪手面目被砸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双方你来我往,就在这片商铺前面不死不休的交换着死亡。
源源不断的明军从北门赶来,最终占据了优势。
刘招孙表情平静的看着眼前这片杀戮战场,望着地上遍布的百姓尸体和财物,感觉此战过后,开原城真要变成一座废墟了。
自己以后镇守的,不会就是这样一座废墟把。
正白旗巴牙剌虽然战力强悍,而且刚刚破城而入,士气旺盛,不过他们人数毕竟太少,挡不住三千鸳鸯阵源源不断轮番攻击。
不同鸳鸯阵中的明军,装备基本都是一样,前面有人死了,后面便立即有人补上。这样就给巴牙剌一种除掉不尽,杀之不绝的错觉。
随着越来越多明军出现在东门附近,他们结成小三才阵攻击,挡在前面的正白旗巴牙剌再也抵挡不住,开始朝进来的方向逃去。
明军齐喊万胜口号,全部朝东门冲去,刘招孙望着滚滚而过的战兵,终于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虽然这支新军今天伤亡惨重,然而好歹抵挡住了建奴对开原的进攻,经历了铁与血的考验,已经打仗起来就更加从容不迫了。
正白旗旗主黄台吉有些无奈,他本已做好进入开原的准备,没想到已经冲进去的巴牙剌全部被明军重新赶出来。
黄台吉心中颇为惆怅,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北门那边情势如何,镶蓝旗是否已经攻下北门。
他本想让镶蓝旗在北门吸引明军主力,然而从东门背刺刘招孙,捡个大便宜。
不曾想,刘招孙竟然放弃北门,直接带兵来东城和自己交战,刚才一番交锋,正白旗伤亡百人,杀伤明军至少两百,此刻明军被阻挡在东门瓮城,不能继续向东门前景,正白旗勇士也很是吃力,伤亡开始增加。
总体来说,正白旗仍然占据优势,眼下开原其他三门也是岌岌可危,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各旗攻破。
只要能将刘招孙牵制在此处,他这次便插翅难飞,死无葬身之地。
黄台吉沉思片刻,立即下令真夷继续冲击东门,在此之前,先将弗朗机炮架上城头,对准瓮城明军轰击,等他们打的七零八落,再让勇士们一波冲锋,应该就能灭掉这股明军了。
黄台吉这两天和明军作战下来,越发觉得,这佛朗机实乃神兵利器,后世必有大用。
他决定回赫图阿拉后,要让大汗令工匠仿制改进,以后都用于攻城拔寨。
炮手们开始瞄准瓮城,进行炮击。
黄台吉正看得津津有味,他的贴身戈士哈忽然跑过来叫道:
“主子,不好了,一伙南蛮子从西边过来,闯进咱们大营,也不说话,见人就杀,杀了好些个包衣兵,大营全乱了!!”
“你说什么?这时如何会有尼堪兵从西边来?”
黄台吉惊愕望向西边,辽镇骑兵被代善他们死死围住,蒙古骑兵封住了开原向外的几个通道。
“哪里还有什么南蛮子来袭营。”
黄台吉见戈士哈不说话,于是安慰他道:
“几只马兵而已,不必理会,用让勇士们用步弓盾牌,杀光他们!”
戈士哈正要说话,大营方向冲来几名牛录额真,跌跌撞撞,有一个牛录额真身上竟没有佩戴铠甲,几人见到黄台吉,都是满眼惊恐,他们一见到黄台吉,便惊慌失措乱说起来。“主子!是长枪兵,凶得很,不知从哪摸上来的,杀了咱几十个白甲兵!”
另一个牛录额真也劝道:
“主子,咱们巴牙剌都派出去了,战兵杀不过他们,他们长枪像蝎子尾巴,扫过来包衣就倒一片,有个从辽阳来的包衣说,这是明国狼兵,和北门那支白杆兵一样,都是悍不畏死···”
“主子,别再犹豫,东门刘招孙还有五千多长枪兵,更是凶残,都是来拼命的,别管镶蓝旗了!赶紧走!”
黄台吉忽然大喝一声,止住几个牛录额真喋喋不休,他抬头望向东门方向,上千名真夷战兵还在和长枪兵搏命,双方用重箭飞斧火铳长枪,在东门一处坍塌的城墙前不死不休交换着生命,地上倒满了明金双方战死的尸体,看样子一时半会人还不能分清胜负。
大营方向,烟尘弥漫,隐约能听到那股狼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附近一些真夷战兵毫不畏惧加入战团,营地上空遍布各种奇怪的喊杀声。
黄台吉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挥手道:
“鸣金,命令勇士们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