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泡在浴桶里，连着衣裳一起，还是被捆住的。油灯早点了起来，昏黄着映着他的绷着的脸。刚要自浴桶里站起来，却被一双手死死压住了肩膀，不给他动。</p>

“时间没到呢，才刚泡进去就出来，药都白给你用了？”</p>

“为什么，不教我去？”杨连倾挣不开捆着他的绳索，也挣不开柳梦云的手。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灰色，不再有那么浓的碧。</p>

“你心里，不明白？”见杨连倾垂了头，柳梦云叹息，继续说，“我们就是普通小民，人家是外国的使者。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县令大人爱民如子，我心里感激，不是他，我现在都没命活了，还能在这看着你？你就知足吧。人家没找上门来欺负我们，就算是我们烧高香了。”</p>

杨连倾听着那真真假假的话，不再挣扎，静静问她：“那天，你回来说累，早早睡了，是因为才中了毒，身子虚，是么？”到了早上，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还那般戏弄她，惹得她那么倔强的人要掉眼泪。自己这样的，算什么男人？</p>

“这事，别教爹知道。”柳梦云没回答他，却嘱咐着别的，“我不想教爹担心。”</p>

“你现在，怎样了？”</p>

“都好了。这不是还有力气打你了？”柳梦云笑了，“这绳子捆得还够紧？以前我捆牛的时候，也是这么捆的。”</p>

“放开我。胳膊伸不开，难受。”</p>

“放了你，怕你去。你太倔了，跟驴似的。”</p>

杨连倾沉默了一下：“那你捆着吧。”</p>

柳梦云气得没法：“你，你怎么说不听？”</p>

“你忍得下？”</p>

“该忍的时候，就要忍。”</p>

“我忍不下！我若是忍下了，我还算是汉子？”杨连倾咬牙切齿。</p>

“就是汉子，也有必要忍的时候！”</p>

“……若他们是给我下毒，我忍。钻心噬骨，肠穿肚烂，我忍。可是，我不能忍，他们敢动你！”</p>

“你几时这般看重我了？现在来说这话？”柳梦云冷笑，掩住心里的暖，“那日谁说的，我是个母大虫，难怪没人敢要的。就是要寻欢，也得找个似模似样的，不会找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