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深止住门边，只敞开一条门缝。</p>

男人阴翳眉眼稍稍明亮，深潭被抛入石子，乍现波澜。</p>

他盯着明徽，眼里也只有明徽。</p>

原本横扫掠夺本性收敛，用精致礼物袋包装，成如今谦润温和模样。</p>

明徽目光冰冷，沉默至极。</p>

蔺霜先暴动，破口大骂，“畜生不配和阿徽说话。”</p>

霍砚深目光扫视，进一步。</p>

“蔺霜，父母双亡，12月底经由兼并入职霍氏，家在北城下辖县，唯一哥哥在边境当兵，是吗？”</p>

蔺霜哑然，“你调查我？”</p>

“简单了解。”霍砚深冷冷道：“按常理，你连站在我面前资格都没有，更遑论说话，现在你一句句‘畜生’骂我，是我给你说话的机会。”</p>

男人稍霁脸色复返，迸发无尽侵略气势。</p>

蔺霜气更盛，撸袖子要吵。</p>

明徽抓住她，“阿徽，你带元元去找薛泯哥。”</p>

霍砚深心眼小，无论男女一视同仁，蔺霜接二连三骂他“畜生”，触碰他自尊底线，不知这人发起疯来会做什么。</p>

蔺霜咬牙，带元元离开。</p>

“谈什么？”</p>

明徽声音似冰，扎进人心，让血液凝结。</p>

霍砚深感受到敌意与杀气，刚迈开的步伐停下，只站在门边。</p>

“明天文启正会来，为你诊脉。”</p>

“你请来的？赎罪？”</p>

明徽哂笑，是轻蔑、嘲讽。</p>

原先都是他嘲讽，认为明徽自不量力，如今调换角色，戏剧性十足。</p>

“是，我想让你好。”</p>

霍砚深嗓音嘶哑。</p>

他也瘦了。</p>

来昆城这段时间，他几乎没睡过觉。</p>

闭眼太痛苦，总能梦到少年时期的明徽，醒来后产生的巨大落差撕裂理智，令人崩溃。</p>

此时才能体会明徽的痛苦与煎熬。</p>

煎熬。</p>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p>

明徽眼眶黑洞洞，盯着他。</p>

“原来是想赎罪。”</p>

女人不怒反笑，更瘆人，“想赎罪，想我们重新开始？”</p>

我们……</p>

霍砚深面色动容。</p>

从明徽口中说出的“我们”，百转千回的甜蜜。</p>

他情不自禁迈开步到床前，“是。”</p>

“我对你的爱，自始至终未变，从少年，到现在。”</p>

两人距离缩短，明徽侧身握紧拳。</p>

霍砚深抿紧唇，耳膜拉扯。</p>

心脏狂跳，像青春期表白，倾诉爱意时耳边有风吹过。</p>

“你不爱我，我坦然接受，是我的错。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也让你能重新爱上我。”</p>

他像沙漠踯躅独行的旅人，祈求上苍垂怜，降下雨水，哪怕只有一片乌云，只要给他希望，就足够。</p>

明徽抬手，握他拇指。</p>

“我答应你。”</p>

霍砚深惊讶到极致，眼波荡漾闪过喜悦。</p>

“真的？”</p>

“是。”</p>

女人笑容深刻在脸上，一朵洁白山茶花。</p>

男人弯腰，垂眸，托她脸颊。</p>

“阿徽……”</p>

女人嘴中念念，轻声细语，“下辈子，我给你机会。”</p>

腹部刺痛。</p>

男人垂眸，白衬衫被染红。</p>

鲜血的颜色。</p>

明徽又笑又哭，“下辈子，我们下辈子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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