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眼前一片漆黑。</p>
是情绪激动,气血上涌,鲜血淹没视野。</p>
是噩梦降临前兆,漆黑一片难窥前路,跌跌撞撞迷茫。</p>
薛泯听不见她声音,心跳加速,陡然慌张。</p>
“阿徽,你怎样?”</p>
明徽抓住树干,指甲深深刻进树皮,稳住身体。</p>
树干有岁月变换痕迹,冬霜夏雨,春去秋来,依然矗立于此。</p>
明徽有时想做一棵树。</p>
风来了就开心,雨来了就生长,无忧无虑,四处招摇。</p>
可她是人,有血有肉有烦恼。</p>
“在。”</p>
她嘴唇发白,颤抖,脚软,浑身力气被抽走。</p>
“他脱罪,但不代表他能离开北城。霍砚深现在还是重点观察对象,依旧被软禁在家。”</p>
薛泯后悔贸然将事情告诉了她,如今连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p>
“嗯,我知道。”</p>
明徽脱力,索性将身体重量全搭在树干。</p>
其实到如今,不过事情回到原点,霍砚深被软禁,她暂时还安全。</p>
女人喘息声渐缓,渐趋平静。</p>
薛泯听见她气息变缓,心稍缓和,才继续道:“霍砚深之前被捕是事实,但具体情况,其中弯弯绕绕太复杂,据说是省机关一位领导力保霍砚深。”</p>
临近新年,高架路上出城车多于进城车。</p>
咫尺之隔另一端,车水马龙,他所在道路却畅通无阻。</p>
薛泯开条窗缝。</p>
冷空气涌入,原本昏胀脑仁清醒许多。</p>
“你的意思是他贿赂领导?”</p>
“不一定。”</p>
薛泯抿唇,“那位领导身居高位,却即将退任,不该为他搭上一世清誉。况且领导风评极佳,出了名的刚直清廉,当初纪检委查遍全省都未查出他犯半分错误。我猜测或许只是赏识,毕竟……”</p>
薛泯目光被一身影吸引。</p>
同方向,不同车道。</p>
后座身影太熟悉,像霍砚深。</p>
他语气顿一瞬,紧接道:“毕竟霍砚深在霍氏任职时,霍氏达登峰造极之境,成北方企业佼佼者,那位或许是不忍如此盛况落幕。”</p>
明徽恍然点头。</p>
“总之你放心,霍砚深一有异动,我便通知你。”</p>
前车加快速度,拉开了距离。</p>
薛泯怕跟丢,说还有事,匆匆挂了电话。</p>
明徽僵坐在树下,目光无措。</p>
她总有种感觉,一种做猎物的感觉。</p>
从程龙来开始,一切就都有变化。</p>
蔺霜久不见明徽,出门来寻,见她抱紧胳膊缩在树下,跑过去。</p>
“阿徽,你怎么心神不宁的?”</p>
明徽眼眶通红,说泪不是泪,说血不像血,是血泪混合的心酸。</p>
“我没事。”</p>
女人扶她胳膊,借力起身。</p>
“刚才低血糖,一时没了力气。”</p>
明徽不愿这种事破坏几人团聚喜乐,强扯出笑,忍下不说。</p>
“那快回屋,刘姨买了逗小孩的麦芽糖,说你小时候最爱吃。”</p>
蔺霜满心欢喜,忽视她笑容下忧愁,拉她进房间。</p>
……</p>
北城,薛泯降下隔板。</p>
“追上前面那辆黑色迈巴赫。”</p>
司机听从吩咐,猛踩油门。</p>
薛泯只觉是自己眼花,霍砚深如今在别墅被软禁,怎么可能出得来。</p>
可刚刚车床侧影又是他亲眼所见,难免不令人心有疑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