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相向，像是要把蜗居在身体内的烦闷全部挥打出去般，每一击都不留余地。</p>

可反观另外一边，严宣侧着身子，招招都是闪避，从未出手进攻。</p>

“你忘记我最擅长肉搏了吗。”绅士一边防御，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方辰腰间的小刀，“要不你上武器咱俩再比划？”</p>

进攻的人影一顿，呼吸更加急促起来，周围充斥着暴躁的因子，片刻后传来沙哑的回绝，“用不着。”</p>

“生气了？”严宣大步后退，拉开距离。</p>

“没有，就是单纯想打架。”</p>

“第一次见你生闷气，挺稀奇。”</p>

“这话说的，你认识我才多久。”</p>

严宣忽然停下动作，原地不动，低垂着眼眸，“我只是想看看，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p>

拳头在距离鼻尖半寸处停了下来，“什么意思？”</p>

“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那个时候，你会对我下死手吗。”</p>

狭长的眼眸眯起，里面翻滚起浓烈的暗流。</p>

“你会吗？”见没有回答，严宣又追问了一句。</p>

进攻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因为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思考上。</p>

这是个无解的假设。要么违背理性，要么违背感性，没办法两全其美。</p>

方辰自认为自己是理智派，所有的决定都从大局考虑，摘出一种损失最小的选择。</p>

可此刻，他感觉严宣比自己还理智，是一种近乎到残酷的理性。</p>

所以，你通过刚才这件事，是在测试什么吗？</p>

要是我对你毫不犹豫出手，不念任何情面，你以后会提防我吗。</p>

要是我犹豫不决，被感性拖累，还有与你并肩作战的资格吗。</p>

方辰思付片刻，以他的性子应该给出这么一个回答——当然会。</p>

但嘴刚刚张开，却鬼使神差的，发出了一个反问。</p>

——“那你呢？”</p>

沉默是回答，答非所问也是回答，反问也是回答。</p>

这一刻，二人都心知肚明。</p>

“这样啊，我明白了。”严宣忽然轻笑出声，岔开话题，“你怎么来到这的，我过来都费了一番功夫。”</p>

发泄也发泄过了，虽然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方辰默默剜了对方一眼，收起杂乱的心绪，开始讨论正事儿。</p>

他把之前遇到老头和进贡的情况都复述了一遍。</p>

本应该享受荣华富贵的贡品，摇身一变成为惨死在监狱中的囚犯，而且从尸体的损坏程度来看，生前似乎还受到了无法想象的虐待。</p>

这件事本身就很匪夷所思。</p>

方辰探出头，向更深处望去，无尽的黑暗中飘散来阵阵腐臭的黏腥。</p>

那是一种经过时间发酵，残留在墙角缝隙，洗不掉的味道。</p>

严宣往旁边迈了一步，挡住视线，“不用过去了，我刚从里面出来。”</p>

“有什么发现？”</p>

绅士收起笑容，语气透着严肃，“那边有几个实验室，墙上挂着详细的人体解剖图，旁边还摆满了精密的器械。”</p>

“这个连蒸汽时代门槛都摸不到的国家，居然对人体结构异常了解。”</p>

“不仅如此，地下监狱四通八达，横贯三个区域，暗门不少，大部分卫兵都不知道这些通道，似乎只有穿黑色制服的人享有知情权。”</p>

寥寥数语指向了个可怕的猜测。</p>

在一片沉默中，方辰缓缓开口，先于对方下了结论。</p>

“人体实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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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