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少年打开门走出来。</p>

他神色木然，眼神灰败。</p>

暮色笼罩着大地，昏暗而伤感，压得人心头发沉。</p>

山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谁在呜咽。</p>

逃亡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孤独。</p>

这次被拐，却让他多了几位好朋友。</p>

即便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即便吃糠咽菜环境恶劣，他也觉得开心。</p>

可现在，他们却都因自己而死。</p>

四周没有一个人，孤寂四面八方将他围堵。</p>

他难过得恨不得与他们一起去。</p>

但是，娘亲和外公家大仇未报，他还不能死。</p>

他缓缓坐下，坐在门口，望着那苍茫的大地。</p>

过了许久，他才过去捡起盛佳宁扔在地上的铲子，默默地挖坑。</p>

……</p>

生怕惹上麻烦，盛长生决定连夜赶路。</p>

道路平坦，没有炙热的太阳和防不胜防的难民，吹着山风，大家反而比白日走得快。</p>

只是走了一日，累是一定的了。</p>

有些小孩和老人，走着走着都能睡着，跟在后头的人，一不留神，就会一脚踩上去。</p>

三婆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哧溜就倒下了，家里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走在她后面的盛细牙一脚踩上她胸口。</p>

“哎哟！”三婆子猛地跳起，“伢子，你要把我老骨头给踩碎了。”</p>

盛细牙自己也被绊了个狗扑食，爬起来埋怨，“我也被绊倒了呀，摔得生疼。我不是故意踩您，您老突然倒下，我刹不住脚。”</p>

三婆的儿媳细声细气的道歉，“我娘这是累晕了，细牙兄弟你多担待些。”</p>

三婆也说，“细牙，三婆不怪你，你也别把这事儿放心上，可好？”</p>

盛细牙便不好再说什么。</p>

这边盛大郎几兄弟也扛不住，一面走路一面点着脑袋打瞌睡。</p>

盛佳宁拿出树莓投喂，又让他们喝灵泉水，这才打起精神来。</p>

牛车放了三个装石头的筐，最多只能坐三个人，所以全家轮着替换坐。</p>

盛四郎待遇最好，能一直坐。他这会儿在牛车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p>

张老太找了件衣裳搭在他的小肚子上，就着外边火把的光编织草鞋。</p>

全家人没有几个有布鞋的，大冬天有时候都穿着草鞋。</p>

这几日赶路，草鞋损耗得厉害，她和两个闺女不停的织。</p>

才勉强能供应上，但她们搓草绳，手都肿了。</p>

今日更是疼得不行，张老太便有些生赵玉兰的气，跟闺女吐槽，“赵氏最是娇气，让她搓点草绳，硬是不肯，说手疼。她疼，难道我就是铜皮铁骨不知道疼？讨生活讨生活，就跟行乞一样卑微，哪个不是咬牙撑下来的？”</p>

盛秋香往车窗外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娘，你小点儿声。嫂子如今变好了，你说她的不是，她要是破罐子破摔变回原样，我看你都没地儿哭。”</p>

张老太也知自己失言，但她向来死鸭子嘴硬不肯说软话，“事实如此，我又没说错，我还怕她听见？她想变回原样她就变呗。自己不争气，受苦的还不是她自己和孩子？”</p>

盛秋香见老娘越说声音越大，她直接不答话。</p>

她和离回娘家，最大的依仗便是大哥，她才不会作死的去得罪大嫂。</p>

盛佳宁和赵玉兰就走在牛车的后面，把老太太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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