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耿直,连屋子都不愿意去,只站在院中逼宫。
皇甫嵩闻言,又想起了傅燮,想起了那日傅夑困守孤城,心中也是一阵伤感,不由得感叹道:“盖使君真乃傅燮的知己,就连脾气你们也差不多。”
盖勋却不听这些寒暄之语,依然梗着脖子说道:“盖某将傅燮视为楷模,原本也想效仿他困守孤城而战死,但是天不遂人愿。如今倒是有另一人要步他后尘了!”
皇甫嵩知道他说的是周仓,不由得心中苦笑,今日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拱手说道:“这军机大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人口,请盖使君与徐将军一同到屋中叙谈吧。”
盖勋见目的已达到,便也不矫情了,悄悄向徐荣使了一个眼色,领着他便往屋中走去。
徐荣简短截说,将陈仓城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大部分事情,皇甫嵩派出的探马也曾汇报,只不过没有这么详细而已。听说了具体细节后,皇甫嵩也有些后怕。
扣扣
“如今叛军日夜攻城,陈仓危如累卵,请将军速速发兵!若是救得晚了,恐怕周将军就与城池玉石俱焚了!”
徐荣说到此处又是大礼参拜。
皇甫嵩捋须似在沉思,原本他以为陈仓之战将是旷日持久,没承想周仓这么能干,竟然消灭了叛军如此多的人马。现在确实是决战的好时机。但想起那日郭先生所说的话,他又犹豫了。
“如今天气寒冷,滴水成冰,利守不利攻!周将军守卫陈仓城可圈可点,你回去后务必嘱咐他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春暖花开后,我自然亲提大军与叛贼决战!”
皇甫嵩勉励道。
见他不肯出兵,徐荣心中绝望至极,只能再次叩头,请求出兵。
皇甫嵩却似没听到一样,盖勋见此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言不讳地说道:“陈仓城三千守军浴血奋战,左将军带着几万官兵隔岸观火。若是被陛下得知,恐怕将军难免独善其身吧
左将军对阵黄巾军之时,披坚执锐主动进攻,不到半年时间便平定了叛乱。为何对着西凉叛贼却总是畏战不前当年美阳之战,左将军半年时间畏战不前,被陛下罢官黜爵。如今将军想重蹈覆辙乎抑或者再避战半年
黄巾贼与西凉羌贼都是反叛之军,令叔皇甫老将军当日能横行西北,轮到将军就只能龟缩不出吗”
这几句话简直字字诛心,说得皇甫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虽然知道盖勋此人说话不留情,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犀利。不仅直接揭自己的伤疤,而且言语中的意思,暗指自己与西凉叛军有所勾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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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不由得勃然大怒,“盖使君此话未免太有失偏颇,我敬你是个诤臣不与你一般见识。陛下托付军国大事,某自然尽心竭力。如今你这里求援,明日他那里求救,吾总不能到处救火吧。徐将军回去告诉周仓,务必坚守陈仓城。若是守不住,必当军法处置!”
徐荣惨然一笑,求援不成,反而给周仓招来麻烦,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了。
直到盖勋与他出了将军府,徐荣都是浑浑噩噩的,简直不知道如何回去交代。
盖勋见他神情落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逃出来,周将军自然也能逃出来。若是事情不可为,那就劝周将军逃命吧。不过……”
徐荣见盖勋话中有话,不禁又生起了希望,拱手诚心求教,“盖使君有话请直言不讳,若是能救得我家将军性命,徐荣结草衔环也要报答盖使君救命深恩。”
盖勋摆了摆手斟酌说道:“你回去告诉周将军,若是事情紧急,可以就近从益州调兵前往,朝廷那边,我会为他分说。我能帮到的只能是这些了。”
徐荣听完依然茫然无措,从益州调兵,益州能有多少兵马最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望着盖勋远去的背影,徐荣心中大痛,如今陈仓城真正地成了孤城了。
纵使结果不尽如人意,徐荣还是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元福,也好让他早作打算。
徐荣垂头丧气,向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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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听到大街上人潮喧哗,“让开,让开!马疯了!马疯了!”
徐荣乃辽东人士,他们那里也会有马疯了这种情况,若是任其在街上狂奔,还不知道要踩踏多少人。
街上的行人四散而逃,徐荣却站在正中,不闪不躲,专等着马来。
不一会儿果然“嘚嘚嘚”一阵马蹄响,一头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如风一般向这里跑来。这匹马通体乌黑,毛色发亮,一看就是难得的好马。
烈马见有人当道,便向那人冲去。徐荣看清马的冲势,向后一侧身又飞身而起,一拳打在马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