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明目张胆</p>

只能紧咬牙关，眼中愤怒上涌，血丝弥漫。</p>

“大哥。”突然，程易这么叫了声。</p>

程琅浑身一震，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p>

直到他对上那双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眉眼，才敢确认他是真的叫了他一声大哥。</p>

“这大概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清越的男音，回荡在沉寂的探视房，却重重敲打在程琅的心头，让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p>

沉重又可笑，酸涩又凄凉。</p>

可他不悔——</p>

不悔！</p>

“属于程家的，我都会守护住。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p>

话落，程易便起身朝外走去，再没回头看一眼，也没再说一句话，更没开口求助一句，仿佛真的只是……</p>

来做最后的告别。</p>

死刑判决已经下来，锦天恭诚的律师打了个漂亮的胜仗，拿下了受害者家属最想要的一个结果。</p>

加之他蓄意绑架、纵火伤人等条条罪行，连个无期也没争取到。</p>

正如程易所说，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p>

也是他能见到的——</p>

最后一个亲人。</p>

杨希娆自从那天崩溃大哭了场后，人就消失在了A市，再没来过监狱一次。</p>

程琅的眼角，终是掉下了一滴泪。</p>

晶莹剔透，纯净美好，宛若他刚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p>

“要吃点豆腐去去晦气吗？”监狱外，闻芷靠在车上，勾起唇角打趣道。</p>

此处偏僻空旷，鲜有车流经过。</p>

程易轻笑了声，心中沉闷尽消，“上车，我请你吃点好的。”</p>

一路疾驰，终于驶入了繁华熟悉的街道。</p>

“骏和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接触了，很快就会有消息。”街边的家常餐馆内，程易一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开口说道。</p>

闻芷筷头微顿，偏头看向了窗外的街道，突然道，“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开心，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的脸上，写满了强颜欢笑这几个大字。”</p>

“就算是我，再恨程琅，也不能完全做到对一条生命的漠视。更何况他对你来说，并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p>

程易喉头一滚，整个人都静默下来。</p>

外头日光温—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我怕老爷子受不住。毕竟——”</p>

“他也曾是在祝福中出生，被老爷子寄予厚望的。”</p>

眉眼低垂，程易嗓音微哑。</p>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压根没有出生，或者死在了外头，没能被老爷子抱回程家来，那么他们一家三口……不，是一家四口，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比现在幸福？”</p>

“闻芷，我怕老爷子恨我，我怕他后悔。”</p>

程易缓缓抬头，对上了闻芷的视线。</p>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依旧潋滟生光，可那里面藏着的，是对自己的过分苛责。</p>

“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孰是孰非他心中自有杆称。他不会那么想你，更不会后悔，别被你的情绪困住，你只要记着，这一路走来，你问心无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