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花容月貌一朝毁</p>

皇帝身穿宝蓝色镂金丝长袍，系一条明黄带子在腰间，挺拔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樟子松葳蕤繁茂，郁郁葱葱，不禁叹一口气，眼角带上失落与怅惘之神色。</p>

李珏看着皇帝背影，他和自己的父亲虽然面相没有几分相似，但是身量，背影远远看去一般无二。不禁心中一酸，他的父亲，骤然离世，只余下他们兄弟两个相互扶持。</p>

皇上转过身，纵使多年注重保养，可是脸上的纹路越发明显起来，亦有些松弛，虽远远望去仍旧是当年优雅男子，可是近处看，仍不得不感慨白云苍狗，时光匆匆。</p>

看着李珏在棋盘前手执棋子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走法，皇上有些恍惚，仿佛他的弟弟又回来了，又坐在面前和他一起品茶下弈。他的弟弟，或许是那样的忠心于他。</p>

“珏儿，朕看着你，就仿佛你父亲仍然还在一样，朕无法忘记与他的手足之情，他若还在世，朕也不会这么殚精竭虑，惶恐不已。”皇上慢慢行至棋盘前，见李珏停子，便接过他手中的棋子在最合适的地方放落，如此，两人平局。</p>

“不过你的棋艺，可比你父亲差远了。”皇上笑笑，挥了挥手让顺公公添上茶水，差人送到李珏面前。</p>

“是珏儿愚笨，没能承袭父亲的聪慧。”李珏摸了摸鼻尖，如此孩童情态，如今除了哥哥面前，也只有在皇上这里可以露一露。平日里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勤王殿下。</p>

“你的父亲，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他去了，朕觉得孤立无援。”皇上深感疲惫，若是九弟还在，或许能够好过一些。</p>

“皇上不是还有珏儿和哥哥么？珏儿和哥哥必定生当结草，死当陨首，忠心耿耿效犬马之劳。”李珏一脸忠诚，他是极其爱重自己的叔父，视他如自己的父亲一般。</p>

“可是如今朝局动荡，群臣结党营私，百姓惶恐不得安居乐业。”皇上说起如今朝中形势，颇为忧虑担心。</p>

李珏想了想，终是鼓足勇气，打算违背皇上的心意，又只能尽可能地顺着皇上，着实心累：“浔阳侯清高自重，对徇私舞弊之事颇为不屑，又尽心竭力辅佐太子，实乃皇上肱骨之重臣。”</p>

皇上意犹未明地看了一眼李珏，方才的融融笑意如同结了冰的水面，再没有亲情温暖，脸色被前襟的蓝色衬得越显严肃，不经意说道：“珏儿也认为，浔阳侯并无罪过，反倒应该加之抚慰，升以高官么？”</p>

李珏觑着皇上脸色，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珏儿只是一名莽撞武夫，对于朝堂政事，珏儿实在不能分辨。况且皇上圣意明鉴，臣不敢揣测。”</p>

皇上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道：“那你觉得又该如何？”</p>

李珏正色严肃道：“臣自然是以皇上圣意为准。只是，臣之忠心，不得不让臣为皇上多说几句。”</p>

“你说来听听。”皇上将面前的茶水推到一遍，对顺公公道，“茶都凉了，换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