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上，两人干瞪眼对坐着。</p>

青衣把脸上的血迹擦去，可她满身满手都是血，擦来擦去还是那鬼样子。</p>

墨池扯下一截儿袖管往她脸上一丢。</p>

“不都把我卖了吗？还回来救我做什么？”他虎视眈眈的瞪着她。</p>

青衣胡乱抹了一把脸，“你卖相这么好，把你救回来再多卖几次。”</p>

“呵，你倒是挺会做生意。”</p>

“算盘打得不精，怎么撑起偌大阴司？”青衣冷笑着，那是骄傲的很。</p>

墨池给了她一个白眼。</p>

“你刚刚又为何不动手？”青衣废人般的瘫坐着，睨着他。</p>

先前她生吃了霸柳，被魔性所摄，浑身力气都用在压制魔性上，若要杀她那会儿就是最佳的时机。</p>

但墨池却没有动手，而是一路带着她逃了出来。</p>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和他互坑互搏互相利用。</p>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占上风，倒是这长虫被她给倒卖了好几次。</p>

而最后这一次……</p>

她的的确确是事先就知道弥源生的计划，正儿八经将他给卖了。</p>

墨池盯着她，眸光幽沉：“你死了，我找谁要利息？”</p>

“利息？”</p>

“卖了我这么多次，不该分点脏？”</p>

青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猛地哈哈大笑起来。</p>

墨池看着她那夸张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嘴角扯了扯，然后就有点控制不住的往上翘。</p>

最后咬着牙根，扯着嘴角跟着笑了起来。</p>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像傻子一般，似自嘲，似欢喜，放声大笑。</p>

笑声在旷野上久久回荡，许久才平静下去。</p>

墨池站起身，走过去，对她伸出手：“该走了，再耽误该有人追过来了。”</p>

青衣看着他的手，目光微颤了片刻，伸手握住，站了起来。</p>

在她有意识起的漫长岁月中，曾有一个人也像此刻这般，在她最弱小摔倒的时候伸出手。</p>

那人叫烨颜，她那该死的牲口哥哥。</p>

只是那段时间很短，或许美好的时光都那么短暂。</p>

甚至等不到她长大，等不到她羽翼丰满，他便消失不见了。</p>

之后的岁月，青衣学会的只有……</p>

如果没人对你伸出那只手，靠自己爬起来。</p>

于是乎，她一次次摔倒，一次次靠自己爬起来，爬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强。</p>

直到坐上骷髅王座，俯瞰整个阴司。</p>

但是，她从未有过朋友。</p>

也不知何为朋友。</p>

青衣与他同骑着一匹马，恍惚间，脑中飘过一个想法：这只长虫的手，有点暖。</p>

头顶是漫无边际的无垠星河，不知时日的流淌着。</p>

“那只骚猴子不会派人来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p>

“你怎么知道？”</p>

青衣挑着眉，哼哼道：“你杀魔血，我杀霸柳，除了两个心腹大患，他自然要忙着收割势力，可没空分散人马来找咱们。”</p>

“又是你与他的合作之一？”墨池几分嘲讽的问道。</p>

“一半一半吧。”青衣眯着眼，她也不是没被那骚猴子算计。</p>

墨池嘲讽的哼笑了起来，“很好，也有你被卖的时候。”</p>

青衣剜了他一眼，狞笑道：“迟早老娘要把利息讨回来！”</p>

“先把你欠我的还了再说吧。”</p>

“滚！”</p>

星河之下，单骑一双人，嬉笑怒骂奔着未知远方而去。</p>

“喂，烛黑水，你说入魔了，还能变回正常吗？”</p>

“不可能。”墨池面无表情的说道，却又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但你或许能。”</p>

“嘁，因为老娘长得美？”</p>

“因为你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