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八月末,我在衡阳短短的休整了五天,便领着徐庶、刘晔、甘宁、陆逊和慕沙并西进主力一万人回师豫章,为巩固荆南三郡,我留下赵累守桂阳,李通守零陵,黄忠镇衡阳,并以桓阶为功曹,总领三郡事务,巩志为劝学从事,主要负责举贤任能,选拔人才为我所用。
刘表还是基本上同意了陈翔、王粲与我谈妥的和议条件,派到桂阳、零陵的官员分别是从事祭酒韩嵩和别驾刘先,那刘先乃是零陵人,他的外甥即是我那日见到的在戏水的周不疑。
桓阶见我如此信任于他,甚是感动,昔日在张羡手下时,虽然也得到了重用,但毕竟只是作为出谋划策的谋士。李通听说我让他留守零陵,老大的不愿意,迫得我最后没办法,只好向他透露出有意期望取道灵渠南下交趾的想法,让他在零陵勤练兵马,并多派斥候打探交趾动静,为进军南海、苍梧、合浦、九真诸郡作准备,李通这才大喜而去。
虽然华歆在信中措辞委婉,但字里行间分别流露出豫章现在面临的重重压力,时不予我,进军荆南虽然开拓了我军纵深和回旋的空间,但由此也耽误了巩固豫章、拓展东境、北上淮南的宝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曹操不仅挟天子以令诸侯,取得了政治上的优势,在经济上用任峻等人的建议,也开始兴屯田之举,广聚钱粮,在军事上破张邈、败吕布,讨张绣,不权巩固了豫、兖州的地盘,扩张的势头也是迅猛无比。
而孙策在逐步平定了境内的贼寇作乱后,在江东三郡的根基已逐渐稳固了下来,下一步必将锋芒西指,其意图很明显一是渡江北上取袁术淮南膏地,二是循去岁孙贲、周瑜旧路西攻豫章,从而打通征讨荆州的道路。
队伍一路东行,将士们西征已有大半年了,早已是个个归心似箭,快到达庐陵城外时,慕沙与随我出征的庐陵将士已然控制不住,泪湿衣襟,将士百战回,亲人已不在,这是何等的悲哀和伤痛,祭祀过死去的亡灵后,我本想多陪着慕沙几日,并详细的听取一下郑浑对移民开垦屯田的设想,但豫章斥候送来的军奏却让我不能平静下来。
“广陵太守陈登来访1这份军奏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吸引我的是上面的这一行字。广陵陈登,我自占豫章以来,除了袁术遣使来要粮之外,与江北的诸路豪强并无联系,只不知这一次陈登前来有何要事?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慕沙瞧我神情不太自然,打起精神问道:“夫君有事?”
我支吾道:“噢,没——。”
喜怒不形于色,我还是年轻达不到那样的境界,慕沙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藏着事。
慕沙神情忧郁,说道:“商时纣王有雄才大略,却因宠妲已不理国事,致小人得道,终致国灭,将军切不可因儿女私情而误军中大事,如此则慕沙万死也不能抵其罪矣1
当初迎娶慕沙,半是喜欢她爽直的个性,半是为时势所迫,其中有些政治婚姻的意味,至于感情虽不至于没有,但也是很淡的,直到这次她随我出生入死、千万里征程,我们的心才渐渐靠在了一起,在攸县的那晚,我们彼此把第一次交给了对方,绵绵相思、万里水长相互的感情也与日俱深。
听了慕沙的这番话,我有一种想紧紧搂住她的冲动,我道:“庐陵初定,诸叛部恐又反复,你又病体虚弱,切不可过度操劳,统兵平乱之事我留伯言在庐陵,由他掌管即可,内政诸事也可交与郑浑处置。”
慕沙靠过来,轻抚着我的胸口,道:“我知道在夫君心里,我也许永远都比不过她,但是——,我要让夫君知道娶我不是个错误。”
我的心在发悸,不由自主的将慕沙紧贴在胸膛上,陆缇的事慕沙必是从陆逊那里知道了些,她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我的这一点心思她又怎会瞧不出来。
陆缇与慕沙,谁是我的最爱,我不知道,面对慕沙无悔的付出,我不能不为之感动,陆缇——,唉,也许只不过是我的单相思,在陆缇的心里,应该是济世救人的职责更加重要些吧,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才是我要珍惜和爱护的。
在庐陵歇了一宿,我依依辞别慕沙,与刘晔、甘宁、徐庶并一干将领率四千军南下豫章,剩下的庐陵部的军卒交由陆逊代为统领,继续扫荡在临川、建安、延平一带负于顽抗的费栈叛军余部,伺机开拓疆土,力争比孙策先一步抢占山越所居之地。
物华天宝,人文会萃,豫章虽然不是我的故土,但我却把它当作了第二故乡,这里是我立命举事的地方,这里有我朝夕相伴、患难与共的朋友,太史慈闻知我回来,飞马从石印山前线赶了一宿,抢在我进城之前迎上了我。
“少冲,你可想死我了1太史慈红着眼睛,狠狠的锤了一下我的胸口。
我也有些感动,道:“子义兄,你辛苦了1
我这话倒不是客套,正因为有太史慈镇守在石印山一线,孙策才没有冒然兴兵来犯,若是换作旁人,恐怕单是一个孙辅就抵挡不了,所以,我虽然不曾与太史慈结拜,但这一声却也叫得出自肺腑。
这时,华歆与顾雍、刘基、仓慈等一众留守豫章的官员也出来迎接,在他们身后是一大群听着消息早盼着亲人回来的豫章百姓,亲人相见自是一番难以抑制的激动,寻着亲人的眼里流着喜悦的泪水,没有找着的则在一旁黯然神伤,独自涕泣。
华歆比以前消瘦了不少,额角上也显出了几道皱纹来,顾雍倒还是好样子,一付沉着若定的样子。
正待迎前叙别故情,在华歆身后忽闪出一人道:“早闻将军仁心敬士,爱民如子,今一见果然不虚,元龙佩服之至1
我仔细观瞧,见说话之人看上去年纪在三十上下,体形甚是欣长,只是面容消瘦,想是风尘仆仆远道南来所致,挂在脸上的除了疲乏外,还有一丝自信的笑容。
我向华歆投去探询的目光,华歆会意朝我肯定的点了一下头,悄声道:“陈太守带来了北方的重要消息1
这时城门口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叫喊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我无暇享受庆祝的喜悦,陈登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呢,我一时猜测不出。
在华歆肃、顾雍诸人的促拥下,我急匆匆的赶向议事府郏
待各自坐定,我沉声道:“我与太守素昧平生,不知此来是为何事?”
陈登道:“将军可听闻袁术在淮南称帝之事?”
我大声道:“此等逆汉篡位的不道之举,天下早已昭昭,宠又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