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血？</p>

霍云沉眸色微黯，看向自己染血的手指以及衬衣袖口的暗红血迹。</p>

这一刻，他心里有些乱。</p>

原本他还以为她和周斯年做过了，所以指间的触感才会那样。</p>

没想到他手上沾染上的居然是血。</p>

妈的！</p>

都怪卧室里光线太暗，他竟又一次误会了她。</p>

“霍少，我这就让人将医药箱带过来。”卖酒女郎抽出了一张纸巾，意图替霍云沉擦干净血迹。</p>

霍云沉却先她一步起了身，修长的腿大步流星地迈向了洗手间。</p>

清洗双手的时候。</p>

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看她。</p>

今晚他对她说的话还挺过分的，甚至还说她犯贱。</p>

这时候回去找她。</p>

恐怕只会让她更加生气。</p>

可要是不回去，他又不放心她一个人。</p>

仔细回想了一下。</p>

霍云沉才发现温以宁一直在说身体不舒服，他却误以为那是她推脱的借口。</p>

想来她应该是痛到了极点，才会反复地强调身体不舒服吧？</p>

还有就是。</p>

她白天才被强制抽取了500ml的血...</p>

霍云沉越想越心慌。</p>

洗干净手，便行色匆匆地原路折返。</p>

“霍少～您不坐会儿？”</p>

卖酒女郎还想着今晚单靠卖酒都能狠赚一笔，霍云沉却如同一阵风一般来去无踪。</p>

半个小时后。</p>

待他又一次出现在温以宁床边，才发现她已经痛得晕死了过去。</p>

“以宁？”</p>

霍云沉开了床头灯，轻轻地扶起被窝里蜷成一团的温以宁。</p>

“疼...好疼。”</p>

温以宁没有睁开眼，双手无力地搁置在冰凉的小腹上。</p>

她的唇色惨白，脸色发青。</p>

额上还满是细密的冷汗。</p>

霍云沉抱着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肚子，“这里疼？”</p>

“冷。”</p>

温以宁始终闭着眼睛，痛感麻木了她的神经。</p>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已经落在霍云沉温暖的怀抱中。</p>

“大热天的，怎么会冷？”</p>

霍云沉蹙眉，单手托着她的屁股，将她从床上抱起，径自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给她泡了热水袋。</p>

将热水袋递给她后。</p>

见她的脸色稍有好转，他才暗暗松了口气。</p>

这女人的身体也太差了。</p>

每个月都要疼一回，哪里招架得住？</p>

霍云沉想到洛白之前说的，他心里更加不好受。</p>

洛白说，温以宁是因为生完孩子后没有时间休养，弄垮了身体才会这样。</p>

当年他只想着给她自由，也给自己一个忘记她重新开始的机会。</p>

却从来没有想过。</p>

这几年她过得有多不容易。</p>

“霍云沉，我讨厌你。”</p>

将温以宁抱上床后，她嘴里又开始叽叽咕咕地说着梦话。</p>

这一回，她倒是没有叫斯年哥。</p>

但被她骂了一整夜。</p>

霍云沉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p>

“霍云沉，你这个大混蛋！除了欺负我，还会做什么？”</p>

温以宁在梦里还是气得张牙舞爪。</p>

可能是抱着热水袋的原因，她的肚子明显没有疼得那么厉害，骂人的底气也足了一些。</p>

“霍云沉，我祝你不孕不育！”</p>

“成天跟种马一样，早晚剁了你。”</p>

“一会儿崔芯爱，一会儿战景莲。霍云沉，你就是我穿过的最破的鞋子，我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了。”</p>

......</p>

霍云沉捂着突突作痛的脑壳儿，想着堵上她的嘴，最终还是没舍得。</p>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骂破鞋。</p>

心里很不是滋味。</p>

还什么不孕不育？她真的有这么恨他吗？</p>

不仅如此。</p>

温以宁居然还说要剁了他。</p>

他对其他女人从来不是这样的。</p>

也不知道为什么。</p>

他对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p>

“霍云沉，我好讨厌你。”</p>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p>

在温以宁的梦里。</p>

霍云沉和战景莲一直在嘲讽着她，戏弄着她。</p>

甚至将她最后一丝尊严弃于不顾。</p>

“我知道了。”</p>

霍云沉扫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意识到天快亮了，才默默退出了她的卧室。</p>

她说了她不想见到他。</p>

再在这赖着不走，也只会给她添堵。</p>

关好卧室门。</p>

霍云沉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小房间的门。</p>

小房间里摆着一张双层床。</p>

上铺睡着君泽和洛白。</p>

从两个小家伙的睡相足以看出两人的性格。</p>

君泽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胸前。</p>

随着他轻缓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轻轻地抖动着羽翼。</p>

洛白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君泽的身上。</p>

他奶呼呼的小脸紧挨着君泽的脸，肉肉的腿也横在了君泽的腿上。</p>

霍云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腿塞回了被子里。</p>

“哥哥，大鱼咬我的小脚趾。”</p>

洛白哼了哼，翻了个身很快就睡死了过去。</p>

下铺。</p>

绵绵可能是闻到了霍云沉身上的烟草味，突然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腿，“爹地...呜呜呜呜...你是不是不要绵绵了？”</p>

霍云沉分不清绵绵是醒着还是在做梦。</p>

看着小丫头一直往他腿上蹭，他的心都要化了。</p>

上天对他太过不公。</p>

他在绵绵的身上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p>

结果却被告知绵绵不是他的女儿。</p>

“爹地，绵绵好想你。”</p>

小丫头话音没落，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已经顺着脸颊滑下。</p>

霍云沉抿着唇。</p>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想要抱抱她，又怕绵绵认了周斯年后，不再需要他。</p>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p>

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伤得体无完肤。</p>

他接受不了温以宁移情别恋。</p>

更加接受不了绵绵即将成为别人的孩子。</p>

“爹地，绵绵好爱好爱你。你不来看绵绵，绵绵每天睡觉前都要哭。”</p>

“......”</p>

霍云沉攥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疯涌上头的情绪。</p>

他缓缓地弯下腰。</p>

轻柔却又不近人情地掰开了绵绵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逃离了小房间。</p>

“爹地...”</p>

绵绵睁开了眼，看到霍云沉仓皇离开的背影，倏然咬着被子，痛哭不止。</p>

她能感觉得到。</p>

她爹地不再像之前那样疼爱她。</p>

这都好几天了。</p>

他才来看过她一次。</p>

难道，他爹地真的要跟其他人结婚了吗？</p>

结婚后。</p>

他应该再也不会来看她和妈咪了吧？</p>

绵绵越哭越伤心。</p>

小小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粉色的小枕头没几分钟就被她的泪水浸透。</p>

约莫半个多小时的功夫。</p>

一直在公寓楼下蹲守着的霍云沉在接连抽了五六根闷烟后，终于等来了霍家的保姆车。</p>

“少爷，小小姐的玩偶全在这里了。”</p>

管家福伯抱着一整箱的玩偶小跑着迎了上来。</p>

“多谢。”</p>

霍云沉掐灭了烟头，接过箱子，快步地往楼上赶。</p>

轻手轻脚地将箱子放到玩具归纳处。</p>

他又从箱子里挑拣出了绵绵最喜欢的星黛露，轻手轻脚地塞进了她的被窝。</p>

“爹地！我不要星黛露，我要你。”</p>

绵绵没想到霍云沉去而复返，她突然掀开了被子，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抱着了霍云沉的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