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阴天。
凉州西北部,最大的城池。
金城地理位置特殊,以期西州少见的宽厚城墙,成为凉州最坚固的一道屏障。
千年之前,前朝大将金信曾经率领十万大军,出征雍凉之地。
在金城地界,击败了当时还在此地统治的草原民族——羯。
此后羯被赶到了金城以西以北的安州地区,陷入到四分五裂的内乱之中。
而中原人则在金城地界铸造城池,初步设令居塞驻军,打通了西州漠北的商路。
此后到乾元国建立,乾元国力最顶峰的时期,数次出兵安州,金城也多加修缮,成为西北地区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等羌族逐渐强大兴盛起来时,乾元击败羌族,划安州为麾下统治。
金城实际效用就小了很多,更像是凉州西北部的一道关口,天然割裂了戈壁、北凉草原与安州。
直到今时今日,西州再乱,羌人南下。
安州不过十数日,就被羌人全都攻陷,兵峰直指凉州。
凉州收缩防线,重兵囤于金城,扬长避短,不与羌族人在荒地交战。
三日前,朝廷平乱主将封余禅率领的禁军先锋部队,率先抵达金城。
一般情况下,主将都是坐镇中军的,金城守将以为封余禅肯定还在后面。
可没想到,在乌泱泱的一万前锋禁军中,就露出了“封”字大旗。
主将封余禅竟亲率一万大军,率先抵达了金城。
金城守将郏涛一脸振奋,迎接封余禅走入了将军府。
“数日前,羌人大军曾经来过金城,但金城固若金汤,羌人骑兵虽多,但攻城器械不足,打了两日后,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便离开了此地。”
上来便是请功?
封余禅边上跟着走的幕僚面如沉水,露出一抹澹澹的讥笑。
封余禅拍了拍郏涛的肩膀,以示鼓励。
“做的不错。”
“可知现在羌人大军何在?”
前一句话,郏涛面露喜色,后一句就露出一些为难。
他尴尬道:“羌人骑兵,来去如风,安州地广人稀,又多为荒地、平原,属下虽然派遣了诸多探子前往安州打探,但却还不知道他们如今的动向。”
“那就是不知道呗?”
封余禅身旁幕僚开了口,是一名青年文士。
郏涛被人挤兑,顿时有些恼怒,但看那青年与封余禅一道同来,也不敢发作,只好憋在肚子里生闷气。
封余禅倒是语气温和。
他向来都是如此的性格,有一种儒雅之风。
见郏涛尴尬,主动宽慰:“无妨。”
“但羌人骑兵确实太多,而今在安州掳掠,危害甚大。”
“我军抵达之后,金城守备力量进一步增强,边军十二镇,同样也有数镇军士囤积于此,我意派遣禁军中的骑兵,前往安州打探,你觉得如何?”
主动出击?
郏涛听闻后,暗暗吃惊。
早就听说封余禅面柔心硬,没想到这么刚,这才刚刚抵达金城,就要主动出兵去找羌人主力决战了吗?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从情感上来说,他倒是希望朝廷可以迅速出兵,平定西州的。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出兵,于整体大局并无帮助。
所以他稍稍犹豫后,还是咬牙谏言:“君侯,羌人骑兵太多,我军骑兵较少,而今整个金城也就万余骑兵,加上禁军两万骑兵,勉强可以凑出三万骑兵。”
“三万骑兵,听上去也不少,可基本都是善于近战的枪骑兵,而羌族多为弓骑兵。”
“不在一些狭长的地形,枪骑兵战弓骑兵,很吃亏。”
郏涛在西州多年,也是善射之将,这番言语说出来,很是在理。
封余禅澹然道:“若我能找来足够的战马呢?”
郏涛愣住了:“多少?”
“十万?”
郏涛大吃一惊:“十万战马?君侯准备去打北凉吗?”
眼下凉州还存有这么多战马的,就只有北凉草原,郏涛听封余禅的意思,是准备敲一波凉王的竹杠吗?
两人正商谈间,有一位军士远远跑来报信。
郏涛和封余禅身旁的幕僚,都立即很识趣的避了开来。
封余禅单独听完军士的报信,面露一抹凝重之色。
“大人?”
军士退后,幕僚上前,些许疑惑。
封余禅凝声道:“两日前,羌人亶王所部,离开羌人大军,穿过茫茫戈壁,抵达北凉草原地界。”
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瞬间震惊了郏涛等金城将领。
这些金城将领,之所以敢于稳坐于此,就是因为金城占据了安凉要道。
可如果凉州内部乱了,那金城的威胁度就会瞬间大幅度下降。
“怎会如此,戈壁上可是有.......这都穿的过去?”
郏涛脸色发白,担忧的望着封余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