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都被曹肃整糊涂了。</p>
到底有罪没罪？</p>
他大概是明白了一点曹肃的意思了。</p>
总而言之，有罪没罪，都是曹肃一句话的事情。</p>
他说有罪就有罪，他说没罪就没罪。</p>
蓝玉垂下眼帘，不敢再直视曹肃，心中更是无比苦涩。</p>
“还望将军恕罪。”</p>
蓝玉沉声认错，态度摆在了这里。</p>
曹肃坐直了身体。</p>
具有压迫性的目光直视蓝玉：“蓝玉，飘雪宗的生与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p>
蓝玉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曹肃。</p>
曹肃脸色冷漠，似乎是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那可是涉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p>
蓝玉面露苦色：“将军要飘雪宗如何做？”</p>
这句话，等于就是服了软，以蓝玉为首的飘雪宗高层，最终还是向曹肃求和。</p>
求和虽然憋屈，但也比求死要强。</p>
经历了昨日一夜的疯狂，蓝玉此刻近乎油尽灯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守护飘雪宗多久。</p>
云正信一死，飘雪宗再难成为幽北霸主，短期内走向没落已是定局。</p>
曹肃淡淡的笑了笑：“不是我要飘雪宗怎么做，是飘雪宗准备怎么做。”</p>
曹肃强调了飘雪宗的主动性，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飘雪宗自上而下都没有意识到，纵然是飘雪城，那也是属于乾元的地方，不是飘雪宗一家之地。</p>
一家之地与一国之地，那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p>
蓝玉沉默半晌，回答道：“飘雪宗封山二十年，二十年内，江湖上再无飘雪宗弟子行走。”</p>
封山二十年？</p>
江湖宗门常规套路了，一有什么事情顶不住了，就开始搞封山封宗门的把戏。</p>
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曹肃可是见多了，这也能算是飘雪宗的惩罚吗？</p>
他冷冷的盯着蓝玉，一言不发。</p>
蓝玉脸色不变，心头却也是比较慌乱，见状便主动再增加筹码：“此外，我飘雪宗愿意承担这次幽州府修缮的全部损失。”</p>
自我封山加赔偿，听上去很有诚意。</p>
但是曹肃要的可不只是这一点，他目光一闪，气势越发咄咄逼人：“你们承担？幽州府这次因为你们飘雪宗而死了多少人，你有算过吗？”</p>
“你们承担，你们飘雪宗，拿什么承担？”</p>
蓝玉心头一跳，闻言也是沉默了下来。</p>
曹肃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p>
半晌过后，蓝玉沉声道：“飘雪宗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一定尽可能的让幽州府恢复到原来的样子。”</p>
曹肃举起了一根手指，静静的看着蓝玉。</p>
蓝玉脸色微变。</p>
一根手指是什么意思？</p>
一百万银子，还是一千万银子？</p>
他心头一震，不敢先开口，静静的等着曹肃给出最后的答案。</p>
曹肃伸手下来，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蓝玉，一万万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p>
“一万万？”</p>
蓝玉尖叫出声，心态炸裂。</p>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把整个飘雪宗卖掉，都不可能有一亿两银子的。</p>
曹肃这不是狮子大开口，这是直接想要飘雪宗的命啊！</p>
“嗯？”</p>
曹肃一看蓝玉反应这么大，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双眼爆发出了压迫性的光芒，紫红两色流转之际，危险的信号释放无疑。</p>
蓝玉只感觉瞬间一盆冷水把他的激动给浇灭了。</p>
他沉默了一会儿，十分痛心道：“将军，飘雪宗拿不出一万万两银子的。”</p>
“不不不，怎么可能拿不出来？”</p>
曹肃立即摇头打断了蓝玉的话，他一改之前的强势态度，笑眯眯的说道：“蓝玉，我来帮你算笔账如何？”</p>
蓝玉警惕的望着曹肃。</p>
曹肃扳起指头：“飘雪宗现在是一山之宗，宗门中的内门加外门弟子，拢共加起来，一万人总该有的吧？我们就按照一万人来算。”</p>
“这一万弟子的吃喝拉撒，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两银子吧？我们就按照平均的十两来算，一个月那就是消耗十万两银子，再算一下武道消耗，一万弟子的武道资源消耗，每个月怎么也得消耗掉一点气血丹固灵丹之类，这些武道资源，我按照平均每个人一一个月两百两来算。”</p>
“你一年光在弟子上的消耗就达到了两千五百二十万两。”</p>
“然后还有弟子的工资，长老的收入，以及众多供奉的打点，算下来，一年平均每个人支付五百两银子，那就是六千万两银子吧？”</p>
“你这江湖宗门，可不比我这穷苦的朝廷大军，宗门驻地修缮、灵兽坐骑保养、药草炉鼎培育，哪一样不花钱，每年花个一千万两不过分吧？”</p>
蓝玉目瞪口呆的看着曹肃，曹肃一本正经的和他算了账。</p>
“这还只是你每年的流动资金支出，此外你们飘雪宗自问也是一山之宗，还号称拥有飘雪城，好，就算这飘雪山和飘雪城暂时归你们管，那你们的固定资产支出，恐怕也不是小数目。”</p>
“飘雪宗想要维护这么大的一个宗门运转，每年的收入，总归不可能比支出还低吧？”</p>
曹肃连飘雪宗的收入都没算，只算了他们的基础支出，就瞬间让蓝玉哑口无言。</p>
这换算显然并不正确，比如飘雪宗有些武道资源，是本身宗门内就自产自销完成的，成本比市面上的还要更低一些，至于一些固定资产的维护，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多。</p>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在曹肃这种算法下，飘雪宗似乎还真的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p>
可曹肃要这么多的银子有什么用呢？</p>
用来抚恤受伤战死的幽州府平民吗？</p>
蓝玉根本不理解，已经渐渐跟不上曹肃跳脱的思路了。</p>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位，如今蓝玉更是处处受制，完全被曹肃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p>
蓝玉苦笑摇头：“将军，一万万两银子，飘雪宗真的拿不出的，我们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换。”</p>
“不需要。”</p>
曹肃拒绝了蓝玉的提议，铁了心就要这一万万两银子。</p>
蓝玉也怒了，赌气道：“将军，没有那么多银子的，你干脆把我们都杀了吧，杀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银子。”</p>
“我杀你们干什么？”</p>
“我杀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p>
曹肃连连摇头，把话都说的很清楚，他给了蓝玉另外一条路：“这一万万两银子，若是你们一次性拿不出来，你们可以分期支付。”</p>
分期支付？</p>
蓝玉愣住了，什么叫做分期支付？</p>
曹肃耐心的给这位活了百岁的老头子解释道：“分期支付，就是说你比方可以分成十个月支付，这样你每个月都只用给一千万两银子，是不是就显得比较轻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