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蔓心性善良，哪怕是自己身处险境，也不至于让别人来替自己送死。庄子里都是温如春的人，她也没这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寻来替身。</p>

还有一种可能，她被人救走了。那个孕妇，是救她之人设的迷障。</p>

可是那人为何要多此一举？这么多年了，阿蔓为何没来寻他？</p>

韩思行看着父亲脸上忽喜忽悲，不停变幻着。</p>

他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大胆设想，“父亲，有没有可能，母亲腹中是双胎，只来得生下了一个卢管事就去放火了？”</p>

韩钧心中的希望被他一句话击碎。</p>

这也是一种可能。</p>

太医把脉，也不是绝对那么准的。</p>

韩钧在棺木旁站了一个多时辰，如同矗立在暗夜中的一尊石雕。</p>

寒风萧瑟，天地间一片苍茫暮色，遮掩着丑恶，遮掩着秘密，遮掩着苦痛。</p>

尸首被恢复原样，棺木合上，又放回了墓穴中，封上墓穴，掩上冻土。</p>

他们出城是二更，回府已经近五更！</p>

韩攸宁在外书房的榻上和衣而睡，等着父亲回来。</p>

梦里，有个温柔的女子向她走来，坐在塌边温柔笑着，静静看着她。</p>

这便是母亲的样子吧？</p>

可真好看。</p>

韩攸宁甜甜笑着，笑醒了。</p>

坐在塌边的是父亲。</p>

青黑的胡须，眼中是风霜侵蚀后的沧桑，是历经浩劫之后的荒凉。</p>

这所有揭露出来的真相，承受最多的便是父亲。父母，妻子，儿女，还有他自己，每一层的仇恨都是钝刀割在他心头的血肉模糊的伤口。</p>

他太过刚直，他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独自默默承受，不肯说，不肯发泄。</p>

韩攸宁坐起身来，握着父亲冰冷宽大的手，小手努力包裹着帮他捂热一些。</p>

她轻声问，“父亲看到了吗？”</p>

韩钧点点头，“看到了。”</p>

“尸首腹中，真的有个胎儿吗？”</p>

“真的。”韩钧坚定地说，“所以，你母亲没有死，阿蔓还活着，她还活着。”</p>

韩钧反复强调着。</p>

“她还活着。”</p>

“她肯定还活着。”</p>

韩攸宁手中的大手和他说的话一样坚定，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压制着巨大的痛苦，就如那平静的海面之下蕴藏着汹涌暗潮。</p>

父亲他是起了希望，却又不敢承受希望之后可能随之而来的失望吧。</p>

虽有胎儿在，那尸首极可能不是母亲。可母亲十五年没有音讯，这背后便有无数种可能。</p>

当然，总比之前要好，母亲有一种可能便是活着。</p>

韩攸宁高兴笑着，“对，母亲还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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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