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泓泰寺有个牌位，我每年六月都要去山上呆一个月。”韩攸宁问，“父亲认得玄智大师？”</p>

韩钧目光沉了下来，沉声道，“泓泰寺的事，以后少与人提及。”他将锦帘放了下来，“走吧。”</p>

韩攸宁疑惑地看着晃荡的锦帘外，父亲如山的背影，在薄薄雾霭中朦胧。</p>

前世她从未与人提及玄智大师。她本只是俗家弟子，又不曾多信奉佛祖，提了也不过凭添笑柄，让人嘲笑。</p>

她也从未想过父亲会与玄智大师有什么牵扯。</p>

可看父亲这样子，却让她觉得可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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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p>

竹林中的凉亭，冷风萧萧，竹叶簌簌作响。</p>

石桌上摆着棋盘，赵承渊和清德大师相对而坐，棋盘上战马嘶鸣，杀机重重。</p>

赵承渊一子落下，便围得一城，慢慢捡着白子。</p>

清德大师缓声道，“这六年来，王爷的棋风从杀机腾腾到杀机深藏，让人看不到痕迹。只是这盘棋，王爷却是凌厉了不少。”</p>

赵承渊淡声道，“大师早就知道她来自陈家，却瞒着不肯告知。若是本王不查出来，你是打算瞒一辈子吗？”</p>

“阿弥陀佛。今年你查到了她是陈家女，都避着不肯再见她。当年若是告诉你她的身份，你可还会与她亲近，可能听得进那佛经，可压得下心魔？”</p>

清德大师不紧不慢落了一子，“藏不住杀念的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又何来今日你我对弈的机会。”</p>

风吹过凉亭，掠过赵承渊的脸，留下一层凉意。</p>

当然不会。</p>

当年在不知她身份的情况下，他都差点杀了她。</p>

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恐怕她的生命也就止步于九岁的那一日了。</p>

赵承渊道，“所以，从本王去沧源山，便一直在你与玄智大师的设计之中。”</p>

清德大师捋着胡须微笑，“错，是从小师叔在你手下活了下来开始。如今你肯出手救她，可见心魔已消，也不枉玄智大师一片苦心了。”</p>

赵承渊摩挲着棋子，眼中浓墨翻涌。</p>

片刻之后，他落下一子，棋盘上杀气骤然大盛，“大师你错了，心魔既起，怎么可能消了。该死之人，一个都不会少。”</p>

清德大师脸色微变。</p>

“你这次进京，是不打算走了吗？”</p>

赵承渊淡淡道，“对。”</p>

清德大师脸色凝重起来，再观棋盘，重重埋伏，处处杀机，而此时刚刚进入中局。</p>

他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他喟然一叹，将白子放回棋罐，“贫僧是无能为力了。”</p>

赵承渊收着棋子，“本王虽受佛门恩惠指点，却终究不是佛门中人。本王有七情六欲，终归要去做自己该做之事。”</p>

“罢了，出家人不理红尘事，贫僧受托于人，已是插手过多，如今也该撤手了。”</p>

清德大师拿起一个糯米桂花糕，“红尘中，终归还有一个小师叔。”</p>

“大师自便。”</p>

赵承渊端着点心碟子起身离去，长风乍起，衣袂飘飘。</p>

清德大师看了看手中桂花糕。</p>

合着，他下山一趟，就只得了小师叔一块桂花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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