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接连传来大捷的好消息,崇明帝龙心大悦,是以这次的中秋宴比以往办的更加热闹。</p>
彼时,裴琢已然被立为了太子,他坐在席上,看着众人言笑晏晏,心情却不怎么好。</p>
他着前几日解尔云和他说起的选太子妃一事时说的话语眸色越发暗沉。</p>
“琢儿,你虽然坐上了太子一位,但也不可大意,如今你也到了该选太子妃的年纪,可有什么想法。”</p>
闻言,裴琢脸上的温和笑意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p>
“母后,儿臣觉得无需这般急的选太子妃。”</p>
解尔云略一挑眉:“哦?”</p>
“母后想一下,儿臣登上太子之位还不久,若是现在就选太子妃,父皇那边又会如何看待。”</p>
裴琢顿了下才继续道:“母后应当也知道,父皇现在对权力看的越发重了。”</p>
选太子妃并不简单,挑选的不止那些适龄女子,更重要的还是看重其背后世家所能带来的利益。</p>
解尔云蹙眉陷入了沉思,裴琢说的也没有错,崇明帝近些年来对权力的把控越来越紧了。</p>
朝堂上若非群臣再三催促,崇明帝也不可能册立太子。</p>
而裴琢的上位也是在多方利益牵扯下的结果,身份与声望是别的皇子所不及的。</p>
崇明帝对外又一向是贤德仁慈的名声,只能捏着鼻子认下。</p>
只是自从裴琢成为太子后,崇明帝对解尔云与裴琢明显多了许多不喜与忌惮。</p>
现在若是选太子妃也定然是要选个家世能帮上裴琢的,届时崇明帝的忌惮恐怕就更深了。</p>
但想到娘家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解尔云还是沉声道:“无妨,可以先相看着。”</p>
裴琢眸色微暗,拱手行礼道:“此事儿臣另有打算,便不劳母后费心了。”</p>
话落便打算离开凤仪宫。</p>
见状,解尔云脸上的神色有了些变化。</p>
看着裴琢即将离开的背影,她突然道:“你既然不愿,那本宫就不勉强了。不过颜清如今也能先相看这人家了,本宫虽不是她生母,但她既然在本宫膝下长大,本宫自然也当为她考虑一二。”</p>
“那镇北王世子本宫看着便是不错的,对颜清颇为上心,若此事成,还能拉拢镇北王一脉,琢儿觉得如何?”</p>
闻言,裴琢的脚步猛然顿住,只有一想到卿卿会嫁与旁人,与旁人琴瑟和鸣,他心底便不可遏制的浮现起了对那人的凌冽杀意。</p>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杀意强行压了下去,这才回头看向了解尔云,嗓音无比的冷静。</p>
“不可,镇北王世子肆意妄为,绝非良配。况且镇北王现在如日中天,父皇暗中对镇北王一脉的忌惮恐怕更甚……”</p>
听着裴琢的字字句句都在分析着的利弊,解尔云唇角带了一丝笑意,眼中却是透着寒凉道:“那就换一个吧,王待……”</p>
没得解尔云说完,裴琢就开口打断道:“如今还有儿臣的婚事需要母后把持,卿卿之事日后再议吧。”</p>
说这话时,裴琢衣袖下的手攥紧,母后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番话,如今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应当是在敲打他,或者说是威胁他。</p>
他知晓母后的手段,若是母后针对卿卿他别无办法,就如刚才说的婚事一般,就算他是太子了,也依旧无法反驳母后。</p>
但他如果登上皇位了,母后对他也无可奈何,哪怕有孝字压着,他也能护卿卿周全。</p>
而他现在只能做出退步。</p>
解尔云脸上神色缓和了些许:“也对,你这个当兄长的还未娶妻,颜清也不好越过你去。”</p>
她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既然你要母后帮你把持婚事,那母后便将这个消息透出去,过几天的中秋节朝中大臣若是有意也会带自己女人过来,届时你再看看有没有中意的。”</p>
随着崇明帝的入席,宴会正式开场了。</p>
裴琢也将思绪收了回来,专心面对宴会上的各种情况。</p>
他被立为太子后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之一便是成为了兄弟们面前立着的靶子。</p>
每到这种时刻,便总有些蠢货来他面前自讨苦吃。</p>
这次亦然。</p>
“听闻皇兄要娶妻了,臣弟特来敬你一杯,为皇兄贺喜。”</p>
来人是四皇子,他说这话的嗓音极其的大,至少他们这边大部分人都听见了。</p>
裴琢微不可察的朝颜清方向看了一眼,却见江淮序不知何时走到了卿卿那边,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p>
裴琢眸色暗了一瞬,想着解尔云之前有意将卿卿许给江淮序,他心底的郁气控制不住的蔓延,其中还带着少许恐慌。</p>
若卿卿也是有意的呢。</p>
不过这点念头很快便被他按了下去,裴琢强逼自己不去想这件事。</p>
他也拿起了酒樽,看着被人当枪使的傻子四弟,轻笑道:“都是没影的事,何来贺喜一说,倒是听闻四弟新得了个美人,应该是孤贺喜四弟才是。”</p>
闻言,裴瑞脸色便是一绿。</p>
他确实新得了个美人,一开始欢喜的很,但谁知道准备和美人春宵一度的时候发现那美人是个男的。</p>
而且还把自己给压了。</p>
第二天裴瑞扶着酸软的腰从床上起来,简直怒从心头起,一怒之下……呃……怒了一下。</p>
谁让这人的脸长的是真的合他心意,让他又爱又恨。</p>
不过这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听到裴琢提起,也只能咬牙道:“皇兄说笑了。”</p>
裴琢自然也察觉到了裴瑞方才神色的变化,想到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他心中倒是生起了几分玩味,但不过片刻后又消散了。</p>
这蠢弟弟还是真的蠢,明明讨不着好,还要杵在他面前,真是让人烦躁。</p>
另一边江淮序已经从颜清那里离开了,离开时的神色颇有几分落寞。</p>
裴琢虽然在和裴瑞说话,但总有两分心神是落在颜清身上的,是以在江淮序离开后便注意到了。</p>
他心底的烦躁郁气忽地被抚平了。</p>
他想,卿卿应当是对江淮序无意的。</p>
但江淮序太过碍眼了。</p>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p>
得让离开京城,最好是回漠北去。</p>
然而就在裴琢分神的这片刻功夫,颜清也离席了。</p>
她刚才在宴会上喝了点酒,这副身体却是滴酒都不能沾的,所以颜清出去没多久便有些昏沉。</p>
好在裴琢很快便发现颜清离开了,他温温和和地将蠢弟弟给说的哑口无言后,借着要散酒气的理由也离开了宴席。</p>